一、歸帆忽阻
出海的第十五個清晨,神武國的港口已籠罩在朦朧的晨霧中。趙寒的船隊本該在今日起航,秦風正指揮著水手將最後一批淡水搬上船,卻見武藏帶著幾個武士匆匆趕來,臉上沾著泥土,短衣上還有血跡。
“趙先生,不能走!”武藏一把抓住趙寒的衣袖,聲音帶著急促的喘息,“昨夜……幕府的死士襲擊了首領府,山本大人受了重傷!”
趙寒心頭一沉,昨日德川將軍明明已下令廢除陰流劍術,怎麼會突然生變?他看向武藏身後的武士,其中一個腰間掛著的銅鈴,正是首領府侍衛的信物,此刻鈴身已被斬斷。
“死士?不是說幕府已歸順嗎?”秦風皺眉,肩頭的傷口還隱隱作痛,那是三日前被伊藤的寒煞所傷留下的痕跡。
武藏咬著牙道:“那些死士……根本不聽德川的命令!他們說,要為‘劍主’清理叛徒!”
“劍主?”趙寒捕捉到這個陌生的稱謂,“是佐佐木?”
“不!”武藏從懷中掏出一塊破碎的木牌,上麵刻著半個“陰”字,“這是從死士身上搜來的。首領府的老管家認出,這是三十年前,一個從海外來的中原人留下的標記!”
趙寒接過木牌,指尖觸到牌上的紋路,忽然瞳孔一縮。這紋路看似雜亂,實則與他年少時在玄水宮見過的禁術令牌上的雲紋,有著七分相似!
玄水宮是江南的隱世門派,二十年前因修煉邪術“血煞功”被武林正道圍剿,宮主夫婦當場自焚,唯有一個精通水係功法的師兄下落不明……
“那個中原人,是不是左臉頰有塊月牙形的疤?”趙寒的聲音有些發緊。
武藏愣了愣,隨即點頭:“老管家說過!他還會用一種……能凍結水流的功夫!”
趙寒握緊了木牌,指節泛白。二十年前,玄水宮那場大火中,他親眼看見那個姓安倍的師兄,用陰寒內力凍住了護宮河,帶著半部血煞功秘籍逃入了東海。原來他竟流落到了神武國,還將血煞功改頭換麵,變成了陰流劍術!
“他在哪?”趙寒的聲音冷得像冰。
“富士山!”武藏指向島中央那座常年積雪的山峰,“死士臨死前喊著,要去山頂的‘寒月殿’複命!”
二、邪蹤初現
晨光穿透霧靄時,趙寒已帶著秦風與二十名親兵,跟著武藏踏上了前往富士山的路。山腳下的村落空無一人,屋門敞開,地上散落著未吃完的飯團,顯然是倉促逃離。
“劍主每年冬月都會來村裡選武士,”武藏指著路邊一棵老鬆樹,樹乾上刻滿了歪歪扭扭的人名,“被選中的人,就再也沒回來過。”
趙寒撫摸著那些人名,指尖觸到一道新鮮的刻痕,墨跡未乾。這道刻痕的刀法,帶著中原“斷水門”的劈砍痕跡,卻又摻雜著陰狠的轉折——正是血煞功與異邦刀法結合的路數。
行至半山腰,山路忽然被一道冰牆阻斷。冰牆高三丈,寒氣逼人,表麵光滑如鏡,顯然是人為用內力凍結而成。冰牆前躺著三具神武國武士的屍體,他們的兵刃都被凍在了冰層裡,臉上還保持著驚恐的表情。
“是陰流凍氣!”秦風拔刀出鞘,刀身在陽光下泛著紅光,“比伊藤的寒煞厲害十倍!”
趙寒卻盯著冰牆上的一道裂痕,那裂痕中夾雜著幾根銀白色的發絲。他用劍挑出發絲,放在鼻尖輕嗅,聞到一股淡淡的海水腥味——這是玄水宮特有的“寒水香”,用南海珍珠磨粉混合發油製成。
“他果然還活著。”趙寒低聲道,手腕翻轉,“聽濤”劍劃出一道溫潤的弧線,劍尖落在冰牆最薄弱的地方。內力順著劍身注入,如春日融雪般,在冰牆上蝕出一個拳頭大的洞。
“走!”趙寒率先穿過洞口,身後傳來冰牆碎裂的轟鳴聲。
越往上走,積雪越深,空氣中的陰寒之氣也越發濃重。轉過一道山坳,前方忽然出現一片開闊的雪地,雪地上插著數十柄黑色的彎刀,刀柄朝上,組成了一個詭異的圓形。
“這是……陰流劍陣!”武藏臉色發白,“傳說踏入陣中的人,會被幻覺困住,最後力竭而死。”
趙寒卻注意到,劍陣中央的雪地上,有一串新鮮的腳印,腳印很深,像是背著很重的東西。他忽然想起玄水宮的“引水陣”,也是用兵器布成,卻能引導水流作為屏障。
“跟著我的腳印走。”趙寒提氣縱身,劍尖在雪地上輕點,每一步都落在彎刀之間的空隙處。他的步法看似隨意,實則暗合八卦方位,正是玄水宮的基礎步法“踏雪無痕”,隻是被他用道心劍意中和了其中的陰寒。
秦風與武藏緊隨其後,腳剛落地,就聽見周圍傳來鬼哭狼嚎般的風聲,雪地上仿佛浮現出無數扭曲的人影。秦風咬著舌尖保持清醒,卻見趙寒始終目不斜視,仿佛那些幻覺根本不存在。
三、山徑遇險
穿過陰流劍陣,前方出現一段陡峭的石階,石階兩旁的岩壁上,鑿著一個個凹槽,裡麵插著早已熄滅的火把。趙寒伸手摸了摸凹槽裡的灰燼,還帶著一絲未散儘的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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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石階……像是人為開鑿的。”秦風數著台階,“已經走了三百多級了,還沒到頂。”
武藏忽然指著上方:“看!那裡有座石門!”
石階儘頭,果然立著一扇丈高的石門,門上雕刻著太陽與月亮的圖案,與神武國的國旗相似,隻是太陽的紋路裡,纏繞著黑色的蛇形圖案。趙寒推了推石門,紋絲不動,門縫裡透出淡淡的血腥味。
“裡麵有人!”秦風拔刀戒備,卻見趙寒將手掌按在太陽圖案的中心,緩緩注入內力。那太陽圖案竟微微發燙,石門發出“嘎吱”的聲響,緩緩向內打開。
門後是一條幽暗的通道,兩側的石壁上掛著風乾的獸骨,地上散落著鏽蝕的兵器。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前方忽然傳來水滴聲,通道儘頭出現了一道光。
“是寒月殿!”武藏低呼。
出了通道,眼前豁然開朗。一座依山而建的石殿矗立在雪地中,殿頂覆蓋著厚厚的積雪,殿前的空地上,跪著十幾個身穿黑色勁裝的武士,他們的後背都插著一柄短刀,顯然是在自戕謝罪。
趙寒走近一個尚未斷氣的武士,見他口中不斷念叨著“劍主恕罪”,瞳孔渙散,嘴角卻帶著詭異的笑容。趙寒伸手探向他的脈門,隻覺一股陰寒內力順著指尖襲來,竟與血煞功的內力如出一轍!
“他被人用內力控製了心智。”趙寒撤回手,“和二十年前玄水宮那些被血煞功侵蝕的弟子一模一樣。”
正說著,殿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老者走了出來。他身形佝僂,頭發花白,左臉頰上果然有塊月牙形的疤,隻是那疤痕已變成青黑色,像是凍結的血塊。
“寒兒,二十年不見,你倒是長結實了。”老者的聲音沙啞,卻帶著中原江南的口音。
趙寒握緊了“聽濤”劍,劍尖微微顫抖:“安倍宏,你果然還活著。”
安倍宏笑了起來,笑聲在山穀中回蕩,帶著刺骨的寒意:“當年若不是你師父多管閒事,玄水宮怎會落到那般境地?我不過是想讓門派發揚光大,有錯嗎?”
“用活人修煉血煞功,也叫發揚光大?”趙寒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你可知那些被你害死的村民,有多少是婦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