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師……覺得弟子說得夠清楚嗎?”
董仲舒一言不發,讓王平失去了繼續說下去的動力。
“你繼續講!”
董仲舒打了個哈欠,劉據向司馬愚使了個眼色,司馬愚起身道,“師祖困倦,讓弟子伺候您個休息吧。”
董仲舒道,“老夫忽感渾沌,小睡一會兒再來陪各位暢飲!”
幾個起身目送董仲舒離去,落座後王平憂心道,“恩師……體力似乎有些困頓。”
劉據神色一黯,轉頭道,“弱翁!”
他話音一落,一個頭戴方巾的年青書生從屏風後轉出,躬身道,“濟陰魏相,見過各位前輩!”
王平一愣,“你就是濟陰郡定陶縣的魏相?”
金不煥笑道,“正是此人。孝方先生……識得他嗎?”
王平笑道,“我年輕時遊學到過定陶,聽聞定陶有一神童,天生陰陽眼,能識凡人不識之物,可惜並未親見。”
魏相忙道,“民間謬傳,先生莫信。”
卓王孫道:“抬起頭來!”
魏相挺身而立,眾人仔細端詳,果然發現他左右兩隻眼睛形狀神色完全不同,若從鼻梁中間遮住一半單獨看去,則是兩個安全不同的人。
卓王孫點頭歎道,“果然一陰一陽,坊間所言不虛!”
劉據拉著魏相在自己身邊坐下,笑道,“人之雙目,大多不同,差彆隻在於是否著眼而已。弱翁隻是稍顯醒目,無他。”
幾人同時點頭,劉據神色一斂說道,“即使如此,本宮對弱翁之陰陽數術還是頗為欽佩。”
王平若有所思道,“弱翁,適才你在屏風後可見識董公風采?”
魏相點點頭,王平接著問道,“……呃,你覺得老夫子年命幾何?”
魏相起身又抱拳一周,歉意道,“小生不敢胡言。”
卓王孫道,“此處並無外人,但說無妨。”
魏相看向劉據,劉據也道,“無論好與不好,僅管直言。”
“既然如此,魏相便冒昧了!”說罷落座,他五根手指飛快運動,片刻之後說道,“董夫子……年命不長!”
他此言一出,眾人都是一愣,王平急道,“如何不長?”
魏相:“恐怕難過旬月!”
桌上一片安靜。
任誰都看得出來,董老夫子身體狀況不太好,可是聽魏相說出不過旬月的話來,還是無法接受。
魏相見沒人說話,尷尬道,“這隻是小生一家妄言,董夫子吉人自有天佑,自然不會有大礙。”
王平環顧各人,欲言又止。
劉據知道他有話說,道:“孝方先生有話直言便是。”
王平道,“此來長安,沿途多有傳言,言說……董夫子是被聖上拘傳至長安,如果他在殿下身邊出事……傳將出去,恐對殿下不利。”
劉據剛剛想的也正是這個問題。
他和董仲舒交談時,後者提及過,來時已做了不歸的打算。但他口中所說的不歸是獲罪,而非其他。
可是,以現在的情形來看,如果董仲舒在他府上出事,消息傳到他老家,恐怕沒人會相信他是自然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