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縫下的黑線爬到鞋尖時,蕭雲璃的手仍壓在掌心。
那道金紋在皮肉下跳動,節奏與地底的撞擊完全一致。她沒收回手,也沒退後一步,隻是將另一隻手緩緩抬起,指尖凝聚起一絲極細的火線,順著門縫垂落。
火線觸到黑線的瞬間,黑線猛地一縮,像活物般向後退去,地麵留下一道焦痕。
她睜眼,轉身,聲音不高:“衛無咎。”
黑袍身影從殿角走出,眉心雷紋未散,手中符令微顫。他沒問發生了什麼,隻道:“皇陵偏殿有異。”
她點頭,披上外袍便走。鳳袍未整,冠冕未扶,腳步卻穩如壓陣之鐘。衛無咎緊隨其後,兩人一前一後穿過宮道,守衛見之皆避行三步,無人敢問。
偏殿在皇陵東側,原是守陵人焚香祭祖之地,平日冷清。走近時,蕭雲璃掌心鳳紋又是一震,比之前更烈。她抬手止住衛無咎,目光落在門檻前的地磚上。
一道極細的裂痕橫貫其上,裂口邊緣泛著油光,黑如凝血,氣味腥腐,帶著一絲妖血特有的焦灼。
衛無咎蹲下,指尖剛觸地,黑油驟然燃起,火色幽藍,瞬間吞沒他的指節。他未退,反將符令按入地麵,雷光炸開,火熄,黑油也消失無蹤,隻留下焦黑的痕跡。
“不是殘留。”他說,“是滲出來的。”
蕭雲璃不語,掌心貼地。鳳紋灼燙,地脈的震動順著掌心湧入,比在內殿時更清晰——那不是無序的撞擊,而是有節奏的搏動,像某種東西在試圖破土。
“封鎖偏殿。”她下令,“禁人出入,火印結界,即刻布陣。”
衛無咎起身:“我進去。”
“你一人。”她補充,“我在外控火,若魔氣外溢,立刻焚封。”
他點頭,推門而入。
殿內供桌如舊,香爐傾倒,灰燼散了一地。他繞至桌後,腳尖踢到一塊鬆動的地磚。俯身掀開,暗格中赫然躺著半塊狼牙,通體漆黑,邊緣染血,牙根處刻著一道彎月形紋路,與東荒赫連氏族徽完全一致。
他剛拾起,地麵猛然一震。
三道裂縫從殿心炸開,黑氣噴湧而出,迅速凝成人形狼影。三隻妖狼落地,肩高過人,赤目如燃,利爪上纏繞著雷痕般的裂紋,行動迅疾,卻帶著詭異的協調,不似野獸,倒像受控之兵。
衛無咎後退一步,符令引雷,雷光劈落,正中其中一狼。那狼竟不閃避,任雷火擊中,隻身形微晃,隨即撲來。
他側身避過利爪,反手一符貼上其背,雷爆轟然炸開。狼身炸裂,黑血四濺,落地即燃,燒出刺鼻腥臭。
另兩狼同時撲至,速度更快,爪風帶出雷弧,逼得他連連後退。他再引雷,卻發現符令滯澀,雷紋在眉心跳動,竟被某種力量壓製。
就在第三隻狼撲至胸前時,殿頂轟然碎裂。
一道火影從天而降,雙翼展開,火焰如幕,橫掃而過。兩狼尚未反應,已被火浪吞沒,連慘叫都未發出,瞬間化為灰燼。
第三隻狼見勢反撲,直撲火影咽喉。火影未動,隻是抬手,掌心火線一繞,狼首驟然爆裂,血霧噴濺。
可那血霧未落,竟在空中凝住,迅速收縮,化作一片殘玉,跌落在地。
蕭雲璃落地,火翼收攏,掌心鳳紋仍在震顫。她彎腰拾起殘玉,玉片不過指甲大小,邊緣焦黑,正麵刻著一個“賀”字,筆畫殘缺,像是從某塊完整玉佩上硬生生掰斷的。
她指尖撫過刻痕,心火微動。
一絲極淡的波動從玉中滲出,熟悉得讓她心頭一緊——那不是妖氣,也不是魔息,而是燼墟中殘留的記憶氣息,與初代鳳主自焚時的火意同源。
她抬頭看向衛無咎:“你找到什麼?”
他攤開手,半塊狼牙靜靜躺在掌心。
她走過去,將殘玉放在他手邊。狼牙與殘玉相距不過寸許,卻毫無反應。
她閉眼,將心火沉入掌心鳳紋,順著血脈探出一絲感應。
就在那一瞬,鳳紋猛然一燙。
狼牙與殘玉同時輕顫,竟緩緩向彼此滑動,直至相碰。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