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眼，再睜。
“我騙了你。我後悔。可若重來一次，我仍會斬。”
火刃再出。
這一次，不是劈向幻影，而是刺入其心口。光影炸裂，如琉璃崩碎。那孩子最後的聲音，變成一聲歎息，散在風裡。
她喘了口氣，火刃垂下，指尖滴血——不是傷口流的，是心火反噬，燒到了血肉。
賀九瑛終於動了。
她抬手，琴弦連撥三下。黑霧翻湧，幻境中央浮現出一顆巨大的心形陰影，表麵金赤紋路流轉，與她血脈共鳴。那不是魔心實體，是投影，是她內心最深的恐懼具象化——她怕這火終將失控，怕她所愛之人，皆成灰燼。
“你看到了。”賀九瑛聲音冷了下來，“你根本不敢碰它。你怕它，就像怕你自己。”
蕭雲璃盯著那心影，識海劇烈震蕩，心火幾乎要脫體而出。她膝蓋一軟，單膝跪地，火刃撐住身體。
她知道再撐下去，神識會碎。
可她不能退。
她緩緩抬起火刃，刃尖轉向自己。
賀九瑛瞳孔一縮：“你做什麼？”
蕭雲璃沒答。
她將火刃對準自己倒影——那個站在高台之上，鳳袍加身，腳下堆滿屍骨的帝影。那影子冷笑，說“你早不是人，是火爐，燒儘一切隻為活著”。
她低語：“若我不敢斬己，何以為帝？”
刃光一閃。
火刃貫穿倒影心口。
沒有巨響，隻有一聲清鳴，如鳳唳破雲。
黑霧崩解，殘碑歸位，石台碎裂。賀九瑛身形一晃，琴弦崩斷一縷，指尖溢血。她終於睜開雙眼，正視蕭雲璃，聲音微顫：“你竟敢……斬己？”
蕭雲璃撐地站起，火刃在手，氣息不穩，可眼神如鐵。
燼墟的焦土重新鋪展，殘碑林立，戰場回歸原貌。她知道這隻是暫時的——賀九瑛未退，魔心未滅，幻境仍懸於一線。
但她已奪回主導。
她一步步走向賀九瑛，每一步，腳下焦土裂開，心火紋路蔓延。
賀九瑛沒逃，隻將斷弦從琴上取下，纏於指間。
“你以為破了幻心，就贏了？”她冷笑，“可你斬的，隻是你心裡的鬼。真正的劫，還在後麵。”
蕭雲璃停步，火刃橫於胸前。
“我不求贏。”她說，“我隻求——不退。”
她抬手，火刃指向賀九瑛。
賀九瑛抬眼，素衣獵獵，眸中金赤交織。
她指尖一彈，斷弦飛出，如刃劃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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