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晃了一下,像是被風吹動。蕭雲璃的手指還停在窗欞邊緣,袖中那枚鳳玉的震顫仍未平息,紅線已爬過玉身一半,隱隱發燙。
她沒有回頭。
身後傳來碎裂聲,是琉璃瓦片被踢落屋簷的聲音。緊接著,一道紅影破窗而入,寒風裹著夜露卷進殿內,吹得案上奏折嘩然翻飛。來人落地極穩,隻有一根狼牙項鏈甩出弧線,擦過玉案,在一份邊防圖上劃出淺痕。
蕭雲璃掌心微動,心火悄然流轉至指尖,卻未點燃。
“是我。”赫連青低聲道,站在三步之外,肩頭微喘,顯然不是緩步而來。
蕭雲璃轉過身,目光落在她臉上。赫連青雙目清明,無煞氣,無迷亂,也不像中毒或受控的模樣。她沒有行禮,也沒有靠近,隻是靜靜站著,像一杆插在風裡的旗。
“你知不知道,擅闖寢宮,按律當斬?”蕭雲璃聲音不高。
“我知道。”赫連青點頭,“但若我不來,你會更後悔。”
蕭雲璃沒動。她閉了閉眼,眉心赤紋一閃,目穿千障之力無聲鋪開,掃過對方周身經絡氣脈。血流正常,真元穩定,體內無異種氣息潛伏。她睜開眼:“說吧,為什麼?”
赫連青沉默了一瞬,忽然抬手,一把扯開左肩衣領。
皮肉暴露在燭光下,一道陳年傷疤橫貫鎖骨下方,扭曲如蛇,邊緣泛著暗沉色澤。那不是普通刀劍所留,而是利爪撕裂後又強行愈合的痕跡。
“三年前,斷月穀祭典。”她的聲音低下去,“你第一次引動鳳凰之力,天地失色。妖將突襲,從背後撲來,我擋在你前麵。”
蕭雲璃瞳孔微縮。
她記不清那天的事。隻記得火焰失控,大地崩裂,天空被燒成赤紅色,還有——那一滴墜落的眼淚。
“沒人告訴我這件事。”她說。
“因為沒人看見。”赫連青苦笑,“你倒下的瞬間,我就把你拖進了岩縫。等你醒來,我已經離開。族裡封鎖消息,說是災星現世,不許再提你的名字。”
蕭雲璃盯著那道傷疤,再次催動目穿千障。這一次,她的視線穿透皮肉,直抵筋骨深處。果然,在傷痕最底端,纏繞著一絲極淡的黑氣,細若遊絲,幾乎與血脈融為一體。她認得這種氣息——北疆妖將常用的蝕骨毒爪,專破護體真元。
她緩緩收回目光:“你說的是真的。”
“我不是來邀功的。”赫連青鬆開衣領,重新掩好傷口,“我是來求你一件事——撤掉東荒邊境的駐軍。”
“什麼?”
“現在就撤。”她語氣堅定,“你們調兵的動作太大,已經驚動了他們。他們會以為你要動手,然後先發製人。一旦開戰,最先遭殃的就是留在草原上的婦孺。”
蕭雲璃盯著她:“你憑什麼認為我能信你?你今晚闖進來的方式,和刺客沒有區彆。”
“我若想殺你,不會空手而來。”赫連青看著她,“也不會讓你看清我的臉。”
話音未落,窗外一道寒光疾射而至。
那是一枚細針,快得看不見軌跡,隻在空氣中留下一線微不可察的銀芒,直取蕭雲璃咽喉。
就在針尖距她頸側不足半寸時,一張符紙憑空燃起,雷火交織成網,將細針截在空中。下一瞬,高溫熔化金屬,針體化作一顆滾燙鐵珠,墜落在地,發出輕響。
衛無咎從屋簷躍下,落在窗框上,黑袍翻飛,手中玄火符餘焰未熄。他目光冷峻,順著飛針來路望向遠處宮牆一角,那裡有片屋脊微微凹陷,像是有人剛剛起身離去。
“有人用傳訊鳥的路線埋伏射手。”他跳進殿內,俯身拾起鐵珠,指尖一搓,察覺到表麵殘留的細微刻痕,“這是內廷淬毒房專用的針模。”
蕭雲璃接過鐵珠,指尖滲出一縷心火探入其中。片刻後,她眼神一沉:“上麵有‘靜字七號’的暗印。這種針隻配給守夜統領級彆的影衛使用。”
衛無咎眉頭緊鎖:“內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