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那聲叩擊在寂靜中回蕩,蕭雲璃的手還停在“賀九瑛”棺蓋上,指尖的火焰尚未熄滅。她猛地回頭,目光釘在夜無痕胸口的鳳玉。那半塊殘玉正劇烈震顫,光芒透過他染血的衣襟透出,與祖祠深處某處隱隱相引。
地麵開始震動。
不是餘波,是自下而上的撕裂。石磚接縫處浮現出細密金紋,如蛛網般蔓延,迅速勾勒出一座完整的陣圖。七點金光從四壁浮現,對應著丹爐下七具屍體的位置,而中央一點赤紅,正位於她雙足之間。
她沒有動。
魂火引悄然遊出,化作一線金絲探向腳下陣眼。剛觸到地麵,金紋驟然亮起,一股吸力從地底傳來,直扯她的血脈根源。她悶哼一聲,膝蓋微沉,鳳凰火自經脈奔湧而出,試圖焚斷這無形牽扯。
可火焰一出體表,竟被金紋吞噬,轉瞬化為黑霧升騰。
“不是封印……”她低語,“是嫁接。”
她猛然抬頭,看向那口寫著“賀九瑛”的棺材。棺身完好,但棺蓋與底座之間並無縫隙——它從未真正閉合過。她一步跨去,心火凝刃劃過漆麵,刀鋒所至,整具棺木無聲碎裂。
空的。
塵灰飄落,隻留下一道淺淺凹痕,形似人臥。她蹲下身,指尖撫過內壁,觸到幾道刻痕。魂火引凝成金針刺入,刹那間,七道金紋自石壁浮現,排列如北鬥,每一道都與丹爐下屍體眉心印記完全一致。
“活祭烙印。”她低聲說,“他們用七條命,模擬我的血脈軌跡。”
話音未落,夜無痕胸口的鳳玉忽然爆發出強光。她疾步退回牆角,將他扶正。他的臉已被咒文爬滿,皮膚泛青,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她咬破指尖,以心頭血點其眉心,聲音冷厲:“你是誰?”
血滴落的瞬間,他猛然睜眼。
瞳孔泛起金赤交錯之色,像是兩股意識在爭奪軀殼。他喉嚨滾動,擠出嘶啞的聲音:“我不是……賀家人……我是……被種下的鑰匙。”
左手猛地撕開衣襟,露出左胸。
第八道金紋赫然成形,深嵌皮肉,正緩緩跳動,如同心臟搏動。
“他們用我養咒……隻為等你來……完成涅盤獻祭。”他喘息著,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八人齊備,金紋歸位,你就會……變成他們的鳳主傀儡。”
她說不出話。
目光落在那第八道紋路上。它比其餘七道更深、更暗,邊緣泛著金屬般的光澤,仿佛不是刻上去的,而是從體內長出來的。
“所以你是容器?”她問。
“不。”他艱難搖頭,“我是鎖。他們把我埋進血脈咒陣,讓我的命格與你共鳴……一旦你踏入陣心,金紋就會順著我的身體,把初代鳳主的意誌……嫁接到你身上。”
她盯著他胸前的紋路,又望向雙棺。
左側“初代鳳主”之棺仍在震動,抓撓聲持續不斷,緩慢而執拗。右側空棺背後的石壁突然傳出裂響,大片碎石剝落,顯露出隱藏已久的銘文:
“七魂飼紋,八身創造,真鳳降世,唯血為鑰。”
她眼神一冷。
“他們要的不是複活初代鳳主。”她站起身,聲音如鐵,“是要造一個沒有意誌的‘容器’。”
話音落下,她抬手召出焚邪真意,鳳凰火自足底噴湧,直撲地麵星圖。火焰觸及金紋的刹那,卻被反向吸收,黑霧更盛,甚至開始纏繞她的腳踝。
她皺眉,立刻收火。
普通鳳凰火不行。這些金紋是用活人精魄煉成的,能吞噬同源之力。
她閉目,沉入心神,引燼墟第九縷心火自眉心赤紋射出。那一簇幽金色的火焰極小,卻純淨無比,帶著遠古戰場的肅殺氣息。
金線貫地。
轟——
整座祖祠劇烈震動,梁柱崩裂,塵灰如雨。地麵轟然塌陷,裂縫自陣眼擴散,直逼雙棺。左側“初代鳳主”之棺從中斷裂,腐朽的棺蓋掀飛,露出內裡枯骨。
一塊半圓形佛珠緩緩升起,通體暗金,表麵布滿細密裂痕,懸浮於斷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