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一聲小小的、帶著巨大驚喜的嗚咽從薄紗下傳出！
甜！一種從未體驗過的、直衝靈魂的、純粹的甜蜜！瞬間在舌尖炸開！那滋味，比吸收最精純的寒氣還要讓她愉悅！
她不再猶豫，啊嗚一口，咬下了一顆裹滿糖衣的山楂！
小嘴被塞得鼓鼓囊囊，努力地咀嚼著。酸甜的果肉混合著脆甜的糖衣，在口中交織出奇妙的味道。
她舒服地眯起了眼睛，淡金色的眼眸在薄紗下彎成了月牙，小腦袋滿足地晃了晃，嘴裡發出含糊不清的讚歎：“好…好吃！爹爹！好甜！”
淩絕塵看著璃光因為一串糖葫蘆就滿足雀躍的樣子，看著她笨拙地咀嚼、腮幫子鼓起的可愛模樣，冰封的心湖似乎被投入了一顆小小的石子，蕩開一圈微不可察的漣漪。
他什麼也沒說，隻是牽起她另一隻沒拿糖葫蘆的手，繼續向前走去。
璃光一手被牽著，一手緊緊攥著那串珍貴的糖葫蘆，小口小口、珍惜地舔著、咬著，每一步都走得歡快了許多，連帶著對周圍喧囂的恐懼都淡了幾分。
她好奇地打量著兩旁林立的店鋪：飄著誘人香氣的包子鋪、掛著各色布匹綢緞的布莊、叮叮當當打鐵聲不斷的鐵匠鋪、還有擺滿了各種新奇小玩意的雜貨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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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過一家成衣鋪時，淩絕塵的腳步再次停了下來。
他看著璃光身上那件雖然合身些、但依舊是自己用男式劍袍改的、款式簡單甚至有些粗糙的月白衣裙，再看看鋪子裡掛著的那些色彩鮮豔、繡著花鳥魚蟲的女童衣裙，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客官，給令愛挑身新衣裳？”精明的老板娘立刻熱情地迎了出來，目光在璃光身上一掃，臉上堆滿了笑。
“小姑娘家家的，穿得多水靈！您看這身鵝黃的，繡著小雛菊，多俏皮！還有這身粉霞的，料子軟和，穿著舒服！”
淩絕塵的目光掃過那些花花綠綠的衣裙，最後落在一件樣式簡潔、以淺藍色雲錦為底、隻在袖口和裙擺處繡著幾道銀色流雲紋的衣裙上。
顏色素雅，不顯張揚，質地也屬上乘。
“這件。”他指了指。
老板娘立刻取下，熱情地介紹：“仙師好眼光！這是上好的雲錦，透氣又保暖，繡工也好！您閨女穿上，保準像個小仙女！”
璃光一手還拿著吃了一半的糖葫蘆，一手被淩絕塵牽著，隔著薄紗好奇地看著老板娘遞過來的那件漂亮的藍裙子。
她從未見過這麼好看的衣服，比爹爹給她改的好看多了！淡金色的眼眸裡充滿了渴望。
淩絕塵沒理會老板娘的奉承，言簡意賅：“多少？”
“承惠，十兩銀子。”老板娘報了個價。
淩絕塵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小塊碎銀也是凡俗銀錢），遞了過去。老板娘喜笑顏開地接過，連聲誇讚仙師爽快。
淩絕塵拿著那件新裙子，又看了看璃光身上那件舊衣，對老板娘道：“借地方一用。”
老板娘連忙引他們到店鋪後堂一個用布簾隔開的小隔間。
淩絕塵讓璃光進去，把新衣服遞給她：“換上。”
璃光看著手裡漂亮的藍裙子，又看看自己身上灰撲撲的舊衣，小臉上滿是興奮。
她笨拙地試圖解開舊衣的係帶，卻弄得一團糟。
淩絕塵在簾外等了片刻，聽著裡麵窸窸窣窣、還夾雜著幾聲焦急的哼哼，歎了口氣，掀開簾子一角走了進去。
璃光正跟新衣服的盤扣較勁，小臉急得通紅，舊衣服半褪，露出瘦小的肩膀。
看到淩絕塵進來，她像看到了救星，委屈地癟著嘴。
淩絕塵麵無表情，但動作卻放得輕柔了許多。
他像擺弄一個精致的瓷娃娃，笨拙卻耐心地幫她把舊衣脫下，再小心翼翼地將那件淺藍色的雲錦新裙給她穿上，仔細係好每一個盤扣。
寬大的帷帽依舊戴在她頭上。
新裙子很合身，柔軟的雲錦包裹著小小的身體，袖口和裙擺的銀色流雲紋在光線下流淌著微光，襯得她即使隔著帷帽，也多了幾分靈秀之氣。
璃光低頭看著身上的新衣服，開心地轉了個圈，裙擺飛揚，發出咯咯的輕笑聲：“好看！爹爹！好看！”
淩絕塵看著女孩因為一件新衣就如此雀躍的模樣，冰封的眼底似乎也融化了一絲暖意。他點點頭，牽起她的小手：“走了。”
走出成衣鋪，璃光一手拿著糖葫蘆，一手被淩絕塵牽著，穿著新裙子，走路都帶著點蹦跳的意味。
她對周圍的一切似乎都放鬆了警惕，淡金色的眼眸透過薄紗，好奇地打量著街邊的一切。
偶爾看到有趣的東西，還會輕輕拽一拽淩絕塵的手，雖然不說話，但那雀躍的情緒清晰可感。
淩絕塵帶著她穿過熱鬨的街市，來到城鎮邊緣一處相對僻靜的告示牌前。
這裡聚集著不少修士，或獨自站立，或三五成群，都在瀏覽著木牌上張貼的各種任務告示。
空氣中也混雜著修士特有的靈力波動和低語聲。
淩絕塵的目光掃過告示牌。大部分是些采集藥材、獵殺低階妖獸、護衛商隊之類的普通任務。
他的目光最終停留在告示牌最上方、一張蓋著天劍宗執法堂鮮紅印記的告示上。
“緊急清剿令：黑水澤區域，近日魔氣異常活躍，低階魔物滋生速度陡增，已襲擾周邊數個凡人村落，造成傷亡。
疑有小型魔巢滋生點。任務要求：清剿黑水澤核心區域魔物，探查魔氣源頭，確認或清除魔巢。
任務等級：丙上。建議金丹期及以上修士接取，或築基後期修士組隊前往。任務獎勵：宗門貢獻點三千點，下品靈石三百塊，三品‘清魔丹’一瓶。”
黑水澤？淩絕塵心中微動。此地距離天劍宗不算太遠，但環境複雜，多沼澤瘴氣，凡人罕至，滋生魔物倒也合理。
任務等級丙上，意味著有一定風險，但以他現在的狀態，加上璃光那特殊的、對魔氣似乎有天然克製源自斷塵劍的鋒銳寒意）的能力，小心行事應該無礙。
更重要的是，這是讓璃光接觸實戰、磨礪意誌、適應外界環境的絕佳機會！
他不再猶豫，上前一步，在周圍修士略帶詫異的目光中帶著個孩子接剿魔任務？），伸手揭下了那張蓋著紅印的告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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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道友，黑水澤近來可不太平，魔物凶得很，你帶著孩子……”旁邊一個麵容憨厚的中年修士忍不住出聲提醒。
淩絕塵恍若未聞，將告示收起，牽起璃光的手，轉身便走。
璃光感受到周圍投來的目光，有些緊張地往淩絕塵身邊靠了靠，小手攥緊了他的手指。
兩人離開告示牌，朝著黑水澤的方向行去。官道漸漸被荒草淹沒，空氣變得潮濕起來，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帶著腐爛氣息的泥土腥味。
四周的樹木也變得扭曲怪異，枝椏如同鬼爪般伸向灰蒙蒙的天空。
璃光似乎對周圍環境的變化有些不安，吃糖葫蘆的動作慢了下來，淡金色的眼眸警惕地透過薄紗打量著四周。
突然！
“咦？這不是我們寒江劍仙淩師兄嗎？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一個清朗悅耳、帶著明顯戲謔笑意的聲音，如同陰魂不散般，從前方的林間小道傳來！
隻見一棵歪脖子老樹下，斜倚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墨雲錚！
他依舊穿著那身騷包的天青色銀紋錦袍，白玉折扇輕搖，桃花眼含笑，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
而在他身旁，站著那位氣質沉穩溫和的器宗弟子，蕭翊。
蕭翊看到淩絕塵和他身邊的璃光，眼中也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對著淩絕塵微微頷首致意。
墨雲錚的目光如同帶著鉤子，第一時間就落在了淩絕塵身邊的璃光身上。
雖然戴著帷帽，但那身新換的、明顯是女童款式的淺藍色雲錦裙，以及她手中那串吃了一半、亮晶晶的糖葫蘆，都清晰地落在他眼中。
“嘖嘖嘖，”墨雲錚搖著扇子，踱步上前，臉上笑容燦爛，語氣卻帶著濃濃的調侃，“淩師兄好雅興啊！帶著令媛逛集市，買新衣，嘗零嘴……這剿魔除妖的苦差事。
莫非也是帶小師侄來……遊山玩水，增長見聞的？”他故意拖長了“增長見聞”四個字，目光在璃光身上掃視，試圖穿透那礙事的薄紗。
淩絕塵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周身寒氣彌漫。
璃光更是嚇得立刻躲到了他身後，糖葫蘆都差點掉在地上，小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袍。
蕭翊見狀，連忙上前一步，擋在墨雲錚側前方，對著淩絕塵拱手，語氣誠懇：“淩師兄莫怪。雲錚並無惡意。
我們也是接了宗門任務，前來黑水澤探查魔氣異動的源頭。”他指了指告示牌的方向，“想必淩師兄也是為此而來？此地魔物滋生異常，恐有蹊蹺，不如……”
“不必。”淩絕塵冷冷地打斷蕭翊的話，看也未看墨雲錚一眼，牽起璃光冰涼的小手，徑直從兩人身邊走過。
隻留下一個冰冷孤絕的背影和一句毫無溫度的話語：“道不同，不相為謀。”
墨雲錚看著淩絕塵毫不猶豫離去的背影，又看看他身後那個被護得嚴嚴實實、穿著新裙子、拿著糖葫蘆的小小身影，桃花眼中的笑意漸漸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濃厚的興趣和探究。
他摩挲著手中的白玉折扇，低聲道：“阿翊，你不覺得……更有意思了嗎？這位‘小師侄’身上的氣息……似乎比上次在問道殿，更‘活潑’了些？那件新裙子……可真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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