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夕支支吾吾,商時序連忙接過話頭,含糊地解釋是家鄉傳說中的人物,才勉強搪塞過去。但雷利鏡片後一閃而過的精光,讓商時序知道,他並沒有相信。
還有一次,眾人聊起各自的夢想,羅傑豪氣乾雲地說要征服偉大的航路,找到最終的寶藏。淩夕聽著,眼神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絲混合著悲傷和敬仰的複雜情緒,低聲喃喃:“拉夫德魯啊……”
聲音很輕,但雷利離得不遠。他端著酒杯的手穩穩當當,臉上笑容不變,卻再也沒參與進那場關於夢想的熱烈討論。
這些微小的破綻,如同散落的珍珠,被雷利一一拾起,串聯成一條越來越清晰的線索——這兩個女孩,不僅知道過去例如神之穀,似乎對“未來”也有著超乎尋常的、具體的了解。她們知曉某些人的命運,知曉某些地方的名稱,甚至……對羅傑的夢想抱有一種近乎“預知”的感慨。
這份了解,太過深入,太過具體,已經超出了普通“時間旅客”可能知曉的範疇。她們更像是……閱讀過劇本的觀眾。
這個猜測讓雷利感到一絲寒意,也讓他對她們的存在更加警惕。但他按捺住了探究的衝動,隻是更加細致地觀察著。
某天傍晚,夕陽將海麵染成一片瑰麗的橙紅。船隻停靠在一個不知名的小島邊緣補充淡水。淩夕和商時序坐在礁石上,看著海鷗歸巢。
淩夕抱著膝蓋,下巴擱在膝蓋上,眼神有些迷茫:“時序,我們在這裡……到底能做什麼呢?世界意識把我們扔過來,總不會是讓我們來觀光旅遊的吧?”
商時序看著波光粼粼的海麵,沉默了片刻。這些天,她同樣在思考這個問題。她們的力量微乎其微,無法改變大勢,甚至連自保都成問題。世界意識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也許……”商時序緩緩開口,聲音被海風吹得有些飄忽,“我們的作用,並不在於‘做什麼’,而在於‘是什麼’。”
淩夕疑惑地看向她。
“我們本身,就是最大的‘變量’。”商時序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我們來自未來,知曉一些關鍵的信息。我們的存在本身,就像投入曆史長河的一顆石子,即使我們什麼都不做,也可能已經引起了漣漪。”
她頓了頓,繼續分析:“而且,雷利顯然已經對我們起了疑心。他太聰明了。我們越是小心翼翼,破綻反而可能越多。”
淩夕緊張起來:“那怎麼辦?”
商時序轉過頭,看著淩夕,眼神堅定起來:“我們不能一直被動地等待和躲避。既然回不去,既然已經被卷入了這個時代,我們或許應該……更主動一些。”
“主動?”淩夕不解。
“嗯。”商時序點頭,“在不暴露核心秘密、不引發巨大悖論的前提下,適當地……釋放一些信息。或者,利用我們‘知曉未來’這一點,在關鍵時刻,做出一些微小的、可能導向好結果的……提示或選擇。”
“比如?”淩夕的心提了起來。
商時序的目光投向正在岸邊和船員們笑鬨的、年輕的香克斯和巴基,低聲道:“比如,確保某些重要的‘火種’,能夠順利地傳承下去。”
淩夕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似乎明白了什麼,又似乎更加困惑了。
主動介入曆史?這聽起來比被動等待更加危險。但商時序說得對,她們不能永遠做驚弓之鳥。既然命運將她們拋到了這裡,她們就必須想辦法活下去,並且……或許真的可以嘗試去理解那個將她們送來的“意義”。
夕陽徹底沉入海平麵,夜幕開始降臨。奧羅·傑克遜號上傳來了開飯的喧鬨聲。
商時序拉起淩夕:“走吧,先填飽肚子。無論未來如何,活下去才是第一位。”
兩人站起身,朝著燈火通明的船隻走去。她們的影子在沙灘上拉得很長,仿佛正一步步走向既定的、卻又因她們而悄然改變的命運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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