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斜前方忽然傳來輕緩的腳步聲。
抬頭見是老陶匠陳翁——先前曹複改良窯溫時,陳翁曾幫著調試過火候,算是半個知音。
陳翁手裡拎著個粗布包,見了他忙停下腳步,顫巍巍躬身:“安國君,您身子好些了?”
曹複抬手虛扶,後背牽扯得疼,眉頭不自覺蹙了下,額角滲出汗珠。
陳翁眼尖瞧見,連忙把布包遞過來,聲音壓得更低:“這是老婆子上山采的‘接骨草’,曬燥了碾成的粉,混著豬油敷傷,能緩些疼。”
他頓了頓,眼神裡滿是關切:“工坊裡的人都念著您的好,就是怕打擾您……”
曹複接過布包,指尖觸到裡麵乾燥的草藥,帶著山野的清苦氣,心裡微暖:“多謝陳翁,也替我謝過諸位匠人。”
陳翁歎口氣,目光飛快掃過他身後的宮牆,又趕緊收回,像怕被人看見:“孟家勢大,您……多保重。”
說完沒再多言,拱了拱手便轉身往工部方向走。
布衫掃過路邊的草屑,身影慢慢融進初夏的樹蔭裡,越走越遠。
曹複捏著布包繼續前行,陽光雖烈,後背的痛感似乎卻輕了幾分。
那點來自底層匠人的暖意,像團小火,烘得胸口發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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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的院落,石硯立刻迎上來,聲音急得像炸毛的貓:“安國君,怎麼樣?君上怎麼處置孟家?”
曹複把殿裡的事簡單說了。
石硯氣得一拳砸在旁邊桑樹上,拳頭砸上去時,指節蹭掉塊樹皮,滲了點血珠。
“媽的!就這麼算了?”他吼得嗓子發啞,“那幾個仆役的命,能跟你受的傷比?能跟墨軒那小子受的罪比?”
墨軒後背燙傷不輕,至今還趴在榻上養傷,連翻身都不敢。
“當然不能就這麼算。”曹複聲音輕,卻帶著冰碴子似的冷意,“明麵上的追究到此為止,暗地裡的調查,才剛開始。”
他回到房裡,從懷中摸出沾了辰砂粉的碎陶片,又拿出通風口的桑麻燃渣。
孟家給了硫磺,布料也指向孟家。
可裝辰砂的野窯陶罐,像個不和諧的雜音,紮在一堆線索裡。
他指尖劃過陶片的裂痕,忽然想起楊明說的野窯位置——在城西亂葬崗附近,平時少有人去。
是誰在利用孟家的敵意,渾水摸魚?
叔家?季家?還是暗處的其他勢力?
他又想起爆炸時的煙味,帶著點異常的辛辣,還有王石說的“隻讓窯火出點問題”。
或許孟家本意隻是讓他丟臉,動搖他的位置。
但有人暗中加了劑量,還混了辰砂和硝石,把小事故變成了致命爆炸。
這人不僅狠,還對孟家的計劃、工坊的運作都了如指掌。
曹複的目光,又落在野窯碎陶片上。
這粗糙的陶麵,或許就是解開謎團的突破口。
接下來幾天,曹複以養傷為名,很少出門,暗中的調查卻沒停過。
楊明奉命查城外野窯。
出門時揣了塊硬麥餅,塞進懷裡,還帶了把刮陶土的小鏟——野窯燒的陶,土味跟官窯不一樣,一刮就能分辨。
石硯則靠他早年混市井的本事,穿梭在曲阜的酒肆茶館裡打探。
往桌邊坐時,故意把腰間短刀露半寸,裝成混江湖的狠角色,方便套話。
問的,都是硫磺、辰砂的來路,還有三桓家最近的異動。
風從窗欞吹進來,帶著初夏的燥熱。
曹複趴在榻上,手裡摩挲著那塊野窯陶片,指尖的糙感提醒著他——這場暗戰,才剛剛拉開序幕。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迷霧中找到那根線,把藏在背後的人,一步步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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