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讚雖然沒說話,但也抬起頭,用那隻獨眼冷冷地看著梅祿,是個正常人都會懷疑梅祿是個奸細。
他顯然也認同了夷男的說法。
梅祿頓時被嚇得魂飛魄散,臉色慘白如紙。
他不停地磕頭,額頭撞在地麵上,發出咚咚的響聲,很快就滲出血來:“臣冤枉啊!大汗明察!臣絕無二心!臣對大汗的忠心,天地可鑒啊!隋軍詭計多端!這……這一定是隋軍的詭計啊,還望大汗明鑒啊!”
始畢可汗看著眼前的鬨劇,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心裡清楚,梅祿雖然有些貪生怕死,但要說通敵,可能性應該不大。
可夷男的話又句句在理,這次的失敗,都與梅祿的情報失誤有關。
他眼神一厲,握住了腰間的彎刀:“事到如今,多說無益。既然你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那就休怪本汗無情了!”
“大汗饒命!”梅祿嚇得渾身發抖,眼淚鼻涕一起流了下來,就在這時,他的腦子像是突然開竅了一樣:“大汗!大汗!臣……臣想到了!臣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始畢可汗停下了拔刀的動作,冷冷地看著他:“哦?你還有什麼話說?”
其他幾人都用審視的目光看著梅祿。
梅祿喘著粗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腦中飛速運轉:“大汗,那些鐵管子之所以能連續發射,並非不需要裝填,而是……而是漢人用了輪換之法!他們一定是分成了好幾批人,一批發射完畢,立刻退下裝填,另一批頂上,如此循環往複,看起來就像是鐵管子在連續發射一樣!一定是這樣!”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帳內眾人都是一愣。
始畢可汗也陷入了沉思,他仔細回想了骨讚和夷男的描述,那些鐵管子雖然發射迅速,但似乎確實有那麼一瞬間的停頓,隻是在混亂的戰場上,沒人注意到罷了。
“若是這樣……倒也說得通。”他喃喃自語,眼神漸漸變得清明。
梅祿見始畢可汗神色鬆動,連忙趁熱打鐵道:“大汗英明!隋軍詭計多端,想出這種法子實在不足為奇。臣之前隻知鐵管子裝填需要時間,卻沒想到他們會用這種方式彌補缺陷,是臣失察,還請大汗降罪!”
始畢可汗擺了擺手,示意衛兵鬆開梅祿:“起來吧。念在你此次也算有功,暫且饒你一次。但若再有下次,定斬不饒!”
“謝大汗不殺之恩!”梅祿連忙磕頭謝恩,站起身時,腿還在不停地打顫,後背的衣衫已經被冷汗浸透。
始畢可汗走到帳中央,目光掃過眾人,沉聲道:“看來,是本汗低估了漢人。他們的鐵管子威力巨大,還有這等輪換發射的法子,小股部隊去再多,無疑也是去送菜而已。”
夷男低下頭:“是臣魯莽了。”
“夷男首領,這不怪你。”始畢可汗搖搖頭,“誰也想不到漢人會有這等利器。但現在,我們知道了。”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銳利起來,“既然小股部隊不行,那我們就傾巢而出!二十萬鐵騎,不信踏不平一個小小的雁門郡!”
朵菩薩眼睛一亮:“大汗英明!我回紇部願為先鋒!”
骨讚也上前一步:“臣也願率軍前往,戴罪立功!”
始畢可汗點了點頭:“好!傳我命令,明日清早,全軍拔營!”
他走到地圖前,用手指重重一點雁門郡的位置,“明日起,三路大軍,齊頭並進,務必在三日之內抵達雁門郡城下!本汗要讓楊勇知道,我突厥的鐵騎,不是他幾件小玩意兒就能抵擋的!”
“遵令!”眾人齊聲應道,之前的頹喪與恐懼被興奮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