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06年九月初,山東鄆城,隋軍大營】
秋日的夕陽將鄆城隋軍大營染上了一層溫暖的金紅色,連日的肅殺之氣似乎也被這柔和的光線衝淡了幾分。
中軍區域那麵巨大的“李”字帥旗在晚風中輕輕舒卷,旗杆下守衛的士兵挺直了腰板,臉上帶著與有榮焉的光彩——營中早已傳開,李密和羅藝兩位大人不費一兵一卒,便為朝廷招撫了皖南、海陵兩地十餘萬人馬,這可是天大的功勞!
帥府之內,更是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一場專為李密和羅藝設下的慶功宴正在舉行。
.大廳中央擺開了數張長案,美酒佳肴香氣四溢。
主位上,李靖一身常服,麵帶欣慰的笑容,雖依舊沉穩,但眉宇間的喜色卻難以掩飾。
下首左邊,坐著滿麵紅光的尉遲恭和咧著大嘴、正抓著一隻羊腿啃得歡實的程咬金;右邊則是此次宴會的主角——李密和羅藝。
裴行儼、李安等將領也均在座,氣氛熱烈非常。
“來!玄邃、思禮!”
李靖率先舉起手中的酒樽,聲音洪亮,壓過了廳內的喧嘩,“二位此次深入虎穴,不戰而屈人之兵,連下皖南、海陵,收編十萬之眾,此乃奇功!更是為陛下、為我大隋立下了潑天之功!這一樽,本帥代全軍將士,敬二位!乾!”
“敬李大人!敬羅將軍!”尉遲恭、程咬金等人轟然應和,紛紛舉杯。
李密今日穿著嶄新的文官袍服,連日奔波的風塵已然洗去,臉上雖帶著些許疲憊,但更多的是誌得意滿的從容。
他連忙起身,雙手捧杯,微微躬身,語氣謙遜卻難掩激動:“大帥謬讚了!此全賴陛下天威浩蕩,大帥運籌帷幄,將士們虎視眈眈為後盾,密與羅將軍不過順勢而為,借勢而行,豈敢獨居其功?實在是愧不敢當!”說罷,將杯中酒一飲而儘,動作優雅,儘顯名士風範。
羅藝則是一身戎裝,隻是未著甲胄。
他臉色微紅,相較於李密的含蓄,他的激動更為外露。
他緊跟著站起,聲音因酒意和興奮而略顯粗豪:“末將……末將隻是謹遵大帥將令,依陛下之策行事!能得此微功,全仗陛下不棄,大帥信任!末將……末將定當再接再厲,為我大隋效死力!”
他仰頭飲儘,酒水順著嘴角滑落幾滴,也毫不在意,用袖子一抹,儘顯武將豪邁。
“哈哈哈!好!都好!”程咬金抹了把油乎乎的嘴,嚷嚷道,“老李、老羅,你倆就彆謙虛了!這舌頭比俺老程的斧頭還厲害!來來來,俺單獨敬你們一樽!以後有啥勸降的活兒,帶上俺老程去撐撐場麵也行啊!”他的話引得眾人一陣大笑。
尉遲恭也端著酒碗過來,重重拍了拍羅藝的肩膀,差點把他拍個趔趄:“好小子!沒給咱們武將丟臉!這嘴皮子功夫,都快趕上房相他們了!以後咱們打仗,你在前麵一說,敵人就投降了,俺老黑就在後麵撿現成的功勞,美得很!乾!”
羅藝被拍得齜牙咧嘴,心中卻暖烘烘的。
尉遲恭是陛下的心腹愛將,能得他如此認可,意味著自己真正開始融入這個集體了。
他連忙又滿上一碗:“尉遲將軍過獎了!雕蟲小技,怎比得將軍沙場縱橫,萬軍取首的威風!乾!”
酒過三巡,氣氛愈發高漲。
李靖見時機成熟,輕輕拍了拍手,廳內漸漸安靜下來。
他從身旁親兵手中接過一封蓋有皇帝玉璽的明黃絹帛,麵色肅然起身。
眾人見狀,知有重要旨意,紛紛放下杯箸,整理衣冠,肅立聽旨。
李密和羅藝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目光緊緊追隨著那卷絹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