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之眼”。
這個名字本身,就帶著一股吞噬一切的終極意味。在玄明子的玉簡中,對此地的描述近乎空白,隻有四個血淋淋的大字:“禁忌!勿近!”
而在沈流石的規則視野中,代表“歸墟之眼”的區域,並非一個明亮的光點或一片扭曲的色塊,而是一個……絕對的黑暗。
那不是缺乏光線的黑暗,而是規則、能量、信息,乃至“存在”本身被徹底抹除後留下的“無”之領域。它像一個貪婪的傷口,烙印在世界的規則網絡上,不斷蠶食著周邊的秩序,將其拖入永恒的寂滅。
即便是經曆了墜星原邏輯墳場的洗禮,麵對這片“歸墟之眼”,沈流石依然感到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戰栗。量天尺在他手中發出低沉的嗡鳴,不再是興奮,而是一種如臨大敵的警惕,尺身內流轉的星辰符文都似乎變得遲緩、沉重。
“那裡……是規則的終點嗎?”沈流石聲音乾澀。
阿九的監測係統麵對那片絕對黑暗,發出了斷斷續續的、近乎崩潰的警報。“無法解析……規則定義失效……存在性讀數歸零……警告!靠近可能導致觀測者自身邏輯崩解!”
她眼中藍光劇烈閃爍,強行壓製著係統的紊亂,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根據殘存最高權限資料提及,‘歸墟之眼’並非自然形成。它疑似是上古時期,某位……或者說某一群存在,在嘗試強行‘縫合’或‘覆蓋’底層悖論失敗後,所創造出的一個……規則層麵的‘邏輯炸彈’爆炸後的殘骸。”
邏輯炸彈殘骸?!
沈流石倒吸一口涼氣。比墜星原那次失敗的實驗更加極端!那群先賢,竟然試圖用這種毀滅性的方式,去解決根本性的問題?
“結果……就是這片吞噬一切的‘無’?”他感到一陣無力。用毀滅來解決缺陷,最終隻留下了更大的毀滅。
“資料缺失。但‘歸墟之眼’的存在本身,就在不斷印證著那個底層悖論的頑固與……可怕。”阿九的目光死死盯著那片黑暗,“它像是一個永恒的警告,也像是一個……錨點。”
“錨點?”
“一個將‘世界存在根基不穩’這一事實,赤裸裸展現在所有有能力感知者麵前的錨點。”阿九緩緩道,“任何試圖深入探究世界本質的存在,最終都會直麵它。無法繞過,無法忽視。”
沈流石明白了。想要真正理解這個世界的“病因”,乃至找到一絲“治愈”的可能,“歸墟之眼”是他必須跨越,或者說必須麵對的終極關卡。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恐懼與彷徨,眼神重新變得堅定。
“那就……去看看。”
兩人朝著那片絕對黑暗的邊緣前進。越是靠近,周圍的規則就越是稀薄、扭曲。色彩在褪去,聲音在消失,連時空的概念都變得模糊。他們仿佛在走向一切的終結。
終於,他們來到了“歸墟之眼”的邊界。
那並非一道有形的壁壘,而是一種感知上的斷層。前方,是連規則視野都無法穿透的、純粹的“無”。後方,是尚且存在規則、色彩和生機的世界。兩者之間,形成了一道令人心悸的、不斷微微波動的“界限”。
站在這界限之前,沈流石感覺自己的思維都在變得緩慢,仿佛要被前方的“無”所同化。他緊緊握住量天尺,尺身傳來的溫熱是他此刻唯一的依仗。
他嘗試著,將量天尺的感知小心翼翼地探向那片黑暗。
沒有反饋。
沒有信息。
沒有規則。
隻有一種徹底的、否定一切的“空”。
量天尺的星辰符文在接觸到那片黑暗的瞬間,光芒驟熄,仿佛也被吞噬了。尺身劇烈震顫,傳來一陣陣哀鳴般的波動。
不行!連量天尺都無法“閱讀”這片虛無!
難道真的無計可施?隻能像前人一樣,在此止步,或者……被其吞噬?
就在沈流石心生絕望之際,他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
無法“閱讀”,是因為那裡沒有“規則”。
但“沒有規則”本身,是否也是一種……狀態?一種極致的、否定的、“不合格”到了極點的狀態?
量天尺,量的是“合格”與“不合格”。
那麼,這片極致的“無”,這片規則的真空,是否正是“不合格”的……終極體現?
這個念頭如同閃電劃過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