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半分猶豫!身體如同蓄滿力的彈簧,猛地向側麵一撲!同時,手臂順勢狠狠一撞旁邊的慧覺方丈!
“噗嗤!”
一聲令人牙酸的、銳器撕裂厚紙的悶響!
一道幽藍色的殘影,快得幾乎看不見實體,帶著刺鼻的、如同腐爛沼澤般的腥氣,正是黑沙渡出現過的“腐骨瘴”的味道,擦著陸九章的耳廓飛過!
“奪!!!”
那東西狠狠釘在了陸九章剛才展開舉著的那本《添油功德錄》上!厚厚的賬冊被瞬間洞穿!箭尾的幽藍色蛇紋翎羽兀自劇烈震顫,發出低沉致命的嗡鳴!距離陸九章的鼻尖,不過三寸!毒腥氣撲麵而來!
暗箭!來自藏經閣方向的陰影!目標直取陸九章咽喉!若非他近乎野獸般的直覺和對殺氣的極端敏銳,此刻已然斃命!
陸九章在側撲的瞬間,指尖已從腰間彈出一顆冰涼的銅算盤珠。算珠並非射向暗箭,而是精準地擊打在廣場一側懸掛的銅鐘上!
“叮——!”
一聲清越的脆響突兀地混入混亂!算珠撞擊的角度極其刁鑽,引發鐘壁特定頻率的振動。陸九章的耳朵敏銳地捕捉著這細微的回聲變化——他在通過聲波反射,瞬間心算並鎖定藏經閣三層那扇雕花木窗後的弩箭發射死角!審計中的數據建模之法,竟被他化用於實戰勘位!
廣場上死寂了一瞬,隨即爆發出驚恐欲絕的尖叫!人群徹底炸了鍋,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陸九章看都沒看那本被毒箭釘穿的賬冊。他慢悠悠地直起身,拍了拍僧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臉上非但沒有驚懼,反而咧開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笑容燦爛得瘮人。他伸手,兩根手指極其隨意地捏住那還在嗡鳴的毒箭箭杆,輕輕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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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啦——”賬冊被帶出一個破洞。
他把玩著那支幽藍毒箭,手指靈巧地轉動,箭杆在他指尖旋轉。他的目光銳利地掃過箭尾震顫的翎羽根部——那裡並非光滑,而是極隱秘地刻著一個細小的編號:“丙柒”。九幽盟內部用於標記特殊行動成本支出的流水號!又一個做賬的破綻主動送上了門!
“嘖,”他搖頭晃腦,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壓過了混亂的嘈雜,帶著赤裸裸的鄙夷,“下回派活兒,記得帶點夠勁的硬貨!彆整這些半吊子的玩意兒——”他手腕猛地一甩!
“奪!”
那支毒箭化作一道藍光,狠狠釘進了旁邊堆放經卷的木架縫隙裡,箭尾兀自顫動!
“——塞牙縫都不夠!”他啐了一口。
慧覺方丈被陸九章那一撞,踉蹌了幾步才站穩,金線袈裟沾滿了灰塵,那層寶相莊嚴的皮幾乎掛不住。他看著那被毒箭洞穿的賬冊,又看看陸九章,最後目光死死釘在藏經閣的方向,那張古井無波的臉上,肌肉劇烈地抽搐了幾下,眼底翻湧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他手中的九環錫杖猛地一頓地麵!
“咚!”
一聲悶響,腳下堅硬的青石板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細密裂紋!這一杵,力道剛猛無儔,顯露出極其深厚的內功根基,卻與他此刻“受衝撞而踉蹌”的表現,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矛盾。
“陸施主!”慧覺的聲音如同寒冰摩擦,帶著壓抑到極致的怒火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佛門清淨地,容不得你一再撒野!有些賬……不是你能碰的!碰了,是要……折壽的!”他話語依舊維持著方丈的威儀,但“折壽”二字,卻隱隱透出一股屬於陰九齡的江湖狠戾。
“喲嗬!”陸九章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誇張地一拍腰間的黃銅算盤,算珠兒發出一陣清脆悅耳的亂響,“巧了不是?爺這行當,專治各種不服!專算各種爛賬、黑賬、陰陽賬!閻王爺的生死簿來了,小爺都敢扒拉兩下算盤珠子!”他上前一步,幾乎貼著慧覺的耳朵,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淬了毒般的低語,一字一句道:
“比如……方丈大師您腕子上剛崩飛的那顆‘綠石頭’……”他腳尖隨意地碾了碾地上那顆滾落的、價值千金的翡翠珠,發出“嘎吱”的碎裂輕響,“它……能買多少車城外流民吃了就拉肚子的……黴米啊?嗯?”
他聲音壓得更低,帶著洞穿一切的寒意:“那些黴米,是打哪兒來的?是漕幫從饑民嘴裡摳出來的,還是……用那筆‘丟了’的官銀‘買’來,堆在貴寺糧倉裡等著發黴生蛆、再倒騰出去賺黑心錢的?嗯?那十萬兩官銀的腥味兒,是不是也混在您這‘功德無量’的香火錢裡,一並給洗白了啊?這流水,走的可是‘丙字庫’的暗渠?”
“哦,對了,”陸九章像是剛想起什麼,語氣更加譏誚,“小爺我昨兒在您這藏經閣‘對賬’,手滑碰倒了個舊箱子,裡頭除了假賬本,好像還有幾張……‘龍涎草’的采購單子?嘖嘖,那可是軍中金瘡藥的主料,貴得很呐。收貨地寫的是……幽州?怪了,您一個和尚廟,買這麼多軍需藥材,是打算普度哪路殺生軍啊?這單生意,記的又是哪本賬?”他刻意加重了“幽州”和“賬”字,緊盯著慧覺的反應。
慧覺的瞳孔驟然收縮!身體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那眼神,已經不是憤怒,而是混合了震驚、了然和滔天殺意的深淵!陸九章的話,像一把冰冷的錐子,精準地紮進了他最不敢示人的秘密裡!幽州藩王的野心,九幽盟的勾當,竟被這黃口小兒窺破!他幾乎要控製不住袖中暗藏的機括!
陸九章卻已退開一步,臉上恢複了那副混不吝的笑容,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驚雷炸響在混亂的廣場上空:
“碎您一顆珠子,當是訂金!明日午時!鐵佛寺名下,杭州府、蘇州府、江寧府,三十年積欠佃戶的地契田租賬冊、糧倉出入庫憑據,給小爺我堆到這曬經台上來!少一本——”他腳尖點了點地上翡翠的碎末,“這就是下場!老子倒要看看,是你們藏在金佛肚子裡的耗子洞深,還是老子的算盤珠子扒得乾淨!看看那筆十萬兩的官銀,到底是怎麼一步步變成你們庫房裡發黴的糧食、軍中的藥材和這滿塔的金箔的!”
說完,他看也不看慧覺那張鐵青陰沉、幾乎要繃不住偽裝的的臉,以及藏經閣陰影裡那幾道若有若無、如同毒蛇般鎖定他的陰冷目光。他彎腰,慢條斯理地撿起地上那本被毒箭洞穿的《添油功德錄》,手指摩挲著箭孔邊緣和那“丙柒”編號,撣了撣灰,夾在腋下,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一步三晃地,朝著山門方向走去。
午後的陽光毒辣依舊,將他拖著長長算盤影子的背影,拉得老長。
就在他一隻腳踏出山門高聳門檻的刹那——
藏經閣三層的陰影裡,幾名身著武僧服飾卻手持軍弩的射手,正冷冷地瞄準下方。他們的目光比那镔鐵棍更冷,顯然是寺中更為精銳的“護法”。那扇常年緊閉、布滿蛛網的雕花木窗縫隙裡,三支閃爍著同樣幽藍蛇紋、淬著腐骨劇毒的弩箭,悄無聲息地探出了冰冷的箭頭!三點致命的寒星,如同附骨之疽,死死鎖定了陸九章毫無防備的後心!
弦,已繃緊至極限!
陸九章仿佛毫無所覺,哼曲兒的調門都沒變,唯有夾著破賬本的手指,在無人看見的角度,輕輕撚住了腰後一顆冰涼的……黃銅算盤珠。他心中冷笑:虎威堂的“鷹”與“鴿”,這毒弩……是你們誰遞的刀子?十萬兩雪花銀的腥味,終究是把這潭死水攪渾了!還有那“幽州”……這慧覺?這內力……這佛珠的裂紋……這偶爾漏出的黑話切口……你到底藏著什麼秘密?為什麼,在他的身上,感覺到了熟悉的厭惡感?他,到底是誰?那“丙柒”編號,又與幽州王府有何乾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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