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冷千絕胸前突然傳來灼熱感,他猛地掏出懷中那枚家傳的蛇紋玉佩。玉佩通體烏黑,此刻卻泛起紅光,蛇紋紋路隨內力流轉而亮起。幾乎同時,陸九章腰間黃銅算盤自動飛出,核心那顆刻有玄武圖騰的算珠脫離算盤,懸浮於空,散發出與玉佩同源的灼熱氣息。
玉佩與算珠在空中交相輝映,光芒越來越盛!
“雙佩共鳴?!”冷千絕瞳孔驟縮,握槍的手不自覺收緊。這蛇紋玉佩是父親臨終所贈,據說藏著鐵血旗興衰之秘,此刻竟與財武宗宗主的算珠產生感應,其中關聯令他心頭巨震。
陸九章卻福至心靈,大喝:“冷旗主,助我!將你的內力注入玉佩,對準那沙漏!”
冷千絕毫不猶豫,左手結印按在玉佩上,精純內力如江河奔湧注入其中。他額角青筋暴起如虯龍,牙關緊咬至腮幫發酸,鐵血旗獨門心法"破陣訣"全力運轉,蛇紋玉佩紅光暴漲,化作丈許長的赤色蛇影盤旋空中,蛇瞳銳利如他此刻的眼神。陸九章也同時引導算珠力量,指尖掐訣時指節劈啪作響,算珠綻放藍光化作玄龜虛影,與蛇影交纏間發出震耳欲聾的龍吟。
唰——!
一道融合了冰冷殺意與精密算力的藍白內力光束,從玉佩和算珠中爆射而出!光束初時細如絲線,瞬間擴張至丈許寬,藍白二色交織,帶著撕裂空氣的銳嘯,精準擊中穹頂那不斷流淌的黑沙沙漏!
極光過處,那能侵蝕壽元的黑沙仿佛被冰封的江河,瞬間凝固在半空!無數黑沙顆粒停止蠕動,在藍光映照下閃爍著詭異的金屬光澤,形成一片璀璨又危險的黑色星河。空氣中彌漫著金屬冷卻的腥氣,沙漏框架上的暗紫色水晶因能量衝擊發出蜂鳴,表麵蛛網般的裂痕中滲出縷縷黑煙,宛如垂死巨獸的最後喘息。
極光餘勢不衰,在洛清漪和祭壇上方擴散開來,凝結成一頂直徑三丈的“玄冰琉璃罩”!罩壁上符文流轉,時而化作玄武龜蛇交纏,時而顯現《江湖盟約》條文,七彩光芒交織,將祭壇內部與外界黑沙徹底隔絕。琉璃罩邊緣垂下冰晶流蘇,每擺動一次便灑下點點光屑,如同星辰墜落。
琉璃罩的光芒中,隱隱浮現出《江湖盟約》最新補充的條款光影:“禁止以活人獻祭,天下賬冊,務須明晰可查,違者共誅之!”
這光影仿佛帶著某種江湖道義的力量,竟透過冰窟,傳遞出去。那些原本在外圍觀望、或因各種原因被卷入此地的江湖門派代表,看到這光影,感受到那股追求清明公正的意誌,紛紛動容,不約而同地向著祭壇方向微微頷首,以示支持。作為新興門派的財武宗,在此絕境中悄然展現出凝聚江湖的潛力。
得到喘息之機,洛清漪睫毛輕顫,猛地睜開雙眼!那雙曾因痛苦而失神的眸子此刻清亮如寒星,瞳孔深處倒映著玄冰琉璃罩的七彩光芒。她素手按地,強行壓下喉頭腥甜,丹田內力如即將枯竭的泉眼般劇烈翻騰,引動腳下地脈寒氣——這是她最後的反擊之力!
“弱水劍·引靈泉!”
她手中弱水劍發出一聲震徹冰窟的清鳴,劍身泛起層層水紋狀藍光。劍尖斜指地麵,引動地下寒氣,一道裹挾著冰晶的內力衝擊衝天而起,如銀色匹練般撞入“玄冰琉璃罩”!寒氣所過之處,冰窟地麵凝結出三尺厚的堅冰,裂紋中綻放出藍色冰花。
哢嚓嚓——!
被凍結的黑沙沙漏瞬間崩碎!琉璃罩吸收寒氣後光芒大盛,化作溫暖的生機之光反哺而下,如同春雨滋潤萬物般籠罩住洛清漪!光雨中,她蒼白的麵容漸漸恢複血色,凍結的裙擺下,十趾蜷縮的痛苦姿態也舒緩下來。
奇跡發生了!她垂地的三千白發從發梢開始轉青,墨色如潮水般迅速蔓延,半柱香功夫便恢複至及腰青絲,唯有發梢仍留三分霜白,宛如冬雪初融的梅枝。她緩緩抬眸望向陸九章,淚光在眼眶中打轉,卻笑著輕聲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聲音沙啞卻帶著劫後餘生的甜意,凍得發紫的指尖微微抬起,在空中與他隔空相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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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原本被操控的審計堂弟子徹底恢複,激動地看著這一幕。隨後趕到的部分雲夢澤藥農代表,更是自發組織起來,環繞祭壇,表示願意組成“監察會”,日後監督此地能量流轉,防止再被濫用。
就在祭壇能量逆轉,最核心的冰層因劇烈變化裂開縫隙時,眾人看到冰層深處凍結著一艘三寸長的黑鯨商船模型!船體由陰沉木打造,塗著防水桐油,甲板上微型桅杆、船槳一應俱全。船底烙印的金色菊紋遇光冒煙,顯出“癸卯年臘月七”的朱砂字跡,墨跡中還殘留著淡淡的血腥味!
“臘月七…”陸九章腦中轟然炸響,北漠寒鐵礦賬冊上的記錄如潮水般湧現:三年前晶簇交割日的炭火盆、賬房先生的山羊胡、倭商詭秘的笑眼在記憶裡翻騰。他攥著海圖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是晶簇交割日!賬冊記載‘倭商以十倍價購走特級晶簇三十箱’——當時隻當是尋常交易,此刻與黑船模型對應,真相令他遍體生寒,後頸汗毛根根倒豎。”
他踏前一步,內力灌注於聲,聲音借助祭壇的能量傳遍四方:“諸位!看清這黑船模型了嗎?魏國忠竟通過倭寇渠道,將北漠寒鐵礦用邊軍與孩童性命煉製的邪晶運走,作為‘玄武活祭’的資糧!他左手勾結倭寇,右手操控朝政,是要將我大靖江湖變成他謀逆的祭品!”
鐵證如山,無可辯駁!在場所有江湖人士群情激憤。
然而,就在祭壇能量逐漸平穩,眾人稍鬆一口氣時,沈青囊卻注意到那裂開的冰層最深處,似乎還藏著什麼東西。
他屏息凝神,三枚金針呈品字形刺入冰層,內力輕震時指尖微顫。玄鐵盒取出的瞬間,沈青囊喉結滾動了一下——盒子巴掌大小卻重逾十斤,風沙侵蝕的表麵下,龜鈕印栩栩如生,龜甲紋路中乾涸的血跡與二十年前沈家塢滅門案現場的血漬驚人相似。
打開盒子,裡麵是一份泛著血色的帛書——《丙字庫倭島密約》。
隻是這份密約上的字跡並非毛筆書寫,而是用尖銳物蘸血刻畫,筆畫扭曲如蜈蚣爬行。血字在光線下因墨色濃淡呈現出扭曲的視覺效果,最終拚湊出“活祭台,戊時”六個猩紅大字,墨跡中隱約可見細小的蠱蟲蟲卵,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腥甜氣息!
沈青囊用金針挑起一絲墨跡,放在鼻尖輕嗅,臉色瞬間鐵青如死灰。他從藥箱取出琉璃鏡,鏡片在冰光反射下映出他顫抖的睫毛,銀針插入墨中變黑的刹那,他猛地後退半步撞在冰壁上,“哢嚓”一聲輕響讓所有人的心提到嗓子眼。
“這帛書的紙張,摻入了玄武岩粉末…書寫用的墨,更是混合了…”他聲音乾澀,“混合了北漠寒鐵礦特有的晶塵和…人血!這墨跡的質地,與之前在魏國忠書房暗格裡發現的、他批閱奏章用的鬆煙墨中的殘跡,完全一致!”
他猛地抬頭,眼中充滿了駭然:“這份密約…根本不是什麼盟約!它是…是一道用特殊密碼和材料書寫的‘密令’!它指向的‘活祭台’…恐怕才是最終獻祭之地!而‘戊時’…就是啟動最終獻祭的時辰!”
所有人的心,再次猛地沉了下去。剛剛破解了玄武祭壇,卻發現了更深、更恐怖的“活祭台”和明確的倒計時!
魏國忠的終極陰謀,終於露出了它最後、也是最猙獰的一角。
冰窟外,朔風卷著雪沫拍打冰壁,發出嗚咽般的聲響。陸九章望著密約上“戊時”二字,突然想起今日正是癸卯年十月十五,距離戊時僅剩三個時辰。他握緊雙拳,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活祭台必然在京城附近,魏國忠竟敢在天子腳下完成最終獻祭,其野心之大,已不把皇權放在眼中!”
冷千絕擦拭著絕滅槍上的鏽跡,槍尖映出他冷峻的麵容:“鐵血旗在京郊有三處隱秘分舵,或許能查到線索。”沈青囊則鋪開北漠輿圖,用朱砂筆圈出晶簇運輸路線:“從寒鐵礦到京城,最快的水路是永定河,沿途必然有中轉站。”
洛清漪走到陸九章身邊,握住他冰涼的左手,白發梢的霜雪在接觸到他體溫時悄然融化。“九章,我的命是你續的。”她掌心的溫度透過布料傳來,堅定而溫暖,“活祭台我必須去——你總說要查沈家塢真相,我怎能讓你獨自麵對?”陸九章回頭望去,她眸中雖有疲憊,卻閃爍著不容置疑的決心,宛如二十年前那個擋在弟弟身前的倔強少女。
遠處,玄冰琉璃罩的光芒漸漸斂去,隻留下祭壇中央那道深不見底的冰縫,仿佛巨獸張開的喉嚨。朔風卷著雪沫從裂縫灌入,嗚咽聲中,財武宗眾人默默收拾行裝:冷千絕將絕滅槍扛上肩頭,槍尖紅鏽在火光下如泣血;沈青囊把帛書收入防水油布,指尖仍殘留著蠱蟲卵的腥甜;陸九章幫洛清漪攏了攏被風吹亂的青絲,指腹擦過她發梢未融的霜雪——真正的決戰,已在每個人眼底燃起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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