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張飛,領了將令,點起三千精兵,如同一道黑色旋風,卷向零陵郡。他那性子,比火炭還要急躁,恨不得肋生雙翅,頃刻間便飛抵城下。一路上,但凡有片刻停歇,便聽他嗓門震天響地催促:“快!再快些!磨磨蹭蹭,等那城裡老兒跑了不成!”士卒們被他催得腳不沾地,日夜兼程,心中雖是叫苦,卻也知道這位將軍的脾氣,無人敢有絲毫怠慢。大軍未至,張飛那“燕人張翼德”的名號,早已如同驚雷,滾過原野,傳向了零陵城。
零陵太守劉度,本就是個隨遇而安、沒什麼大誌向的官僚。自打劉備兵取江陵的消息傳來,他就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寢食難安。府衙之內,幕僚、將佐濟濟一堂,卻無一人能拿出個定心安神的主意。聽聞曹操在赤壁大敗,劉度便已心生動搖;如今劉備軍勢如破竹,更是讓他惶惶不可終日。正當他六神無主,唉聲歎氣之際,探馬飛奔入堂,上氣不接下氣地稟報:“報……報太守!城外發現大隊人馬,旗號為‘劉’,為首一將,黑……黑麵虯髯,手持長矛,正是……正是那張飛!”
“什麼?張飛?!”劉度隻覺眼前一黑,差點從太守椅上滑下來。他本就心虛膽怯,張飛的凶名更是如雷貫耳,長阪坡一聲吼,嚇死曹軍大將,喝退百萬雄兵,這等煞神,如何抵擋?他顫巍巍地站起身,在堂中來回踱步,嘴裡喃喃自語:“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張飛親至,這……這零陵怕是守不住了……”
其子劉賢,年歲尚輕,有幾分少年意氣,但見父親如此慌亂,也失了方寸,急忙上前扶住:“父親,事已至此,慌亂無用。張飛勇則勇矣,但我零陵城池尚算堅固,兵馬亦有數千,未必不能一戰……”
話音未落,堂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名守城將領麵色蒼白地衝了進來:“太守!少將軍!張飛已在城下,正……正在罵陣!”
劉度聞言,更是魂飛魄散,哪裡還敢提“一戰”二字?他連連擺手:“不可!不可!萬萬不可與張飛交鋒!快……快隨我上城樓看看!”
一行人慌慌張張登上城樓,扶著垛口向下望去。隻見城外黑壓壓一片軍容整肅的兵馬,旌旗招展,殺氣騰騰。陣前一員大將,穩坐烏騅馬上,果然是豹頭環眼,燕頷虎須,麵色黝黑放光,手中一杆丈八蛇矛斜指蒼天,威風凜凜,煞氣逼人。正是那萬夫莫敵的張飛張翼德!
還未等劉度看清形勢,城下張飛已然等得不耐煩,猛地一拍馬鞍,聲如巨雷般炸響在零陵城頭:“呔!城上的鼠輩聽著!俺乃燕人張翼德是也!我家主公劉皇叔,乃漢室宗親,仁德播於四海。今奉天子詔,掃清寰宇,光複漢室!爾等零陵太守劉度,不過一郡之吏,安敢螳臂當車?若識時務,速速開城投降,獻上印綬,俺老張保你父子性命無憂,榮華不減!若敢稍有遲疑,負隅頑抗,待俺打破城池,定將爾等碎屍萬段,雞犬不留!”
這一聲怒吼,蘊含著無匹的威勢,仿佛平地裡起了一個焦雷,震得城樓上的磚石簌簌作響,守城兵丁無不麵色發白,兩股戰戰,幾乎握不住手中的兵器。劉度更是嚇得魂不附體,隻覺得耳膜嗡嗡作響,心膽俱裂,腳下一個踉蹌,險些癱倒在地,幸虧劉賢眼疾手快,一把攙住。
“父……父親!”劉賢的聲音也帶著顫抖,“張飛勢大,言語又如此……如此凶惡,我軍將士已無戰心,萬不可逆其鋒芒啊!依孩兒之見,不如……不如降了吧!”
劉度此時已是六神無主,哪裡還有半分主見?聽兒子這麼一說,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連連點頭:“降!降!快降!賢兒,你……你替為父去說!”
“父親且慢!”就在劉賢準備答應之時,旁邊閃出一人,聲若洪鐘,正是零陵郡上將邢道榮。此人身長九尺,膀闊腰圓,使一柄開山大斧,自詡有萬夫不當之勇,平日裡在零陵郡內,也算是一號響當當的人物,頗受劉度倚重。此刻見劉度父子如此怯懦,心中甚是不服,昂然出列道:“太守何必如此懼怕匹夫!張飛雖勇,不過一莽夫耳!末將自認武藝不在其下,願領本部兵馬出城,與之決一死戰!定要斬下張飛首級,獻於太守,以振我軍聲威!”
劉度聞言,稍稍定神,看著邢道榮那魁梧的身材和自信滿滿的樣子,心中又生出一絲僥幸:“邢將軍……此言當真?你……你真有把握?”
邢道榮拍著胸脯,唾沫橫飛:“太守放心!某這柄開山大斧,重六十斤,尋常人數十個近不得身!這張飛不過徒有虛名,待某出馬,定叫他有來無回!太守隻需在城上為末將擂鼓助威即可!”
劉賢在一旁急道:“邢將軍,不可魯莽!張飛非尋常之輩,長阪坡……”
“少將軍休要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邢道榮打斷劉賢的話,顯得頗為不耐煩,“長阪坡之事,多半是傳言誇大!今日某便要讓天下人看看,誰才是真正的勇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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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度被邢道榮一番話說得熱血上湧,又見他如此信心十足,原本熄滅的抵抗之心又死灰複燃。他咬了咬牙,道:“好!既然邢將軍有此豪情,本太守便準你出戰!若能斬殺張飛,本太守定當重重有賞!”隨即下令:“擂鼓!為邢將軍助威!”
城樓上頓時鼓聲大作,咚咚咚的戰鼓聲試圖壓過城下劉備軍的肅殺之氣。城門緩緩打開,吊橋放下,邢道榮頂盔摜甲,手持開山大斧,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威風凜凜地衝出城去。身後跟著數百名親兵,也都是精挑細選的壯士。
張飛在城下等得早已不耐,正待下令攻城,忽見城門大開,衝出一員將領,不由得精神一振,定睛看去。隻見那將身高馬大,手持巨斧,倒也有幾分氣勢。
邢道榮衝到陣前,勒住戰馬,將開山大斧往地上一頓,厲聲喝道:“來將可是張飛?”
張飛豹眼一瞪,咧嘴大笑,聲音裡充滿了不屑:“正是你家張爺爺!你是何人?也敢在俺麵前舞刀弄槍?快快報上名來,俺老張矛下不斬無名之鬼!”
“呔!無知匹夫!”邢道榮怒喝道,“吾乃零陵上將邢道榮!奉太守之命,特來取你首級!識相的速速下馬受縛,免得汙了某家這口寶斧!”
“哈哈哈……”張飛聞言,更是放聲大笑,笑得前仰後合,連胯下的烏騅馬都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輕蔑,不安地刨著蹄子。“邢道榮?沒聽過!哪裡來的土雞瓦狗,也敢口出狂言!就憑你這三腳貓的功夫,也想取俺老張的性命?簡直是癡人說夢!”張飛猛地收住笑容,臉色一沉,丈八蛇矛向前一指,厲聲道:“廢話少說!既然你急著送死,俺便成全你!看矛!”
話音未落,張飛雙腿一夾馬腹,烏騅馬如同一道黑色閃電,直撲邢道榮。丈八蛇矛猶如毒龍出洞,帶著撕裂空氣的銳嘯,直刺邢道榮麵門!
邢道榮見張飛來勢凶猛,心中也是一驚,不敢怠慢,連忙舉起開山大斧,運足力氣,向蛇矛格擋而去。他本想憑著自己力大斧沉,硬碰硬將張飛震退。
“鐺!”
一聲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之聲響起,火星四濺!邢道榮隻覺得一股沛然莫禦的巨力從斧柄上傳來,震得他虎口發麻,雙臂酸軟,險些握不住大斧。胯下戰馬也被這股力道衝擊得連連後退數步。邢道榮心中大駭:“這張飛好大的力氣!”
他還未穩住身形,張飛的第二矛已經如同狂風暴雨般接踵而至!隻見矛影翻飛,上下左右,變幻莫測,每一擊都勢大力沉,角度刁鑽。邢道榮哪裡見過這等精妙而凶悍的矛法?他隻能拚儘全力,揮舞著沉重的開山大斧,左支右絀,狼狽地抵擋。
城樓上的劉度父子和眾將士,原本還指望邢道榮能創造奇跡,此刻看得是心驚肉跳。隻見場中張飛越戰越勇,攻勢如同水銀瀉地,無孔不入。而邢道榮則完全被壓製,隻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額頭上冷汗直冒,動作也漸漸遲緩下來。
“著!”張飛瞅準一個破綻,猛喝一聲,蛇矛虛晃一槍,趁著邢道榮舉斧格擋上方,矛頭陡然下沉,閃電般刺向邢道榮的右臂!
邢道榮躲閃不及,“啊”的一聲慘叫,右臂已被蛇矛劃開一道深深的口子,鮮血頓時染紅了盔甲。劇痛之下,他再也握不住沉重的開山大斧,“哐當”一聲掉落在地。
張飛得理不饒人,蛇矛順勢一掃,矛杆重重地抽在邢道榮的坐騎臀部。那戰馬吃痛不過,長嘶一聲,人立而起,將邢道榮掀翻在地。
張飛縱馬向前,用蛇矛的矛尖抵住邢道榮的咽喉,厲聲喝道:“土雞瓦狗!還敢口出狂言嗎?降是不降?!”
邢道榮此時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哪裡還有半分先前的傲氣?他掙紮著想要起身,卻被蛇矛死死壓住,動彈不得。感受到矛尖傳來的冰冷寒意,他連忙告饒:“降!降!我降!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啊!”
城樓上的劉度父子見狀,麵如死灰。連他們倚為長城的邢道榮,在張飛麵前竟是如此不堪一擊,幾個回合便被生擒活捉。零陵郡最後的抵抗希望,徹底破滅了。
劉度再無遲疑,顫抖著聲音下令:“快……快放下吊橋!開城門!投降!投降!”
城門在吱呀聲中緩緩打開,吊橋落下。張飛押著如同死狗一般的邢道榮,一馬當先,率領三千精兵,如潮水般湧入零陵城。城內守軍早已沒了鬥誌,紛紛放下武器,不敢抵抗。
劉度連忙帶著劉賢和一眾官吏,捧著太守印綬和戶籍圖冊,在府衙門前跪地迎接。劉度匍匐在地,頭也不敢抬,戰戰兢兢地說道:“罪臣劉度,不知將軍天威,妄圖抵抗,罪該萬死!今幸得將軍寬宏,願獻城池印綬,歸降劉皇叔麾下,懇請將軍饒恕!”
張飛翻身下馬,將丈八蛇矛往地上一頓,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嚇得劉度等人又是一哆嗦。他掃視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眾人,目光落在劉度身上,甕聲甕氣地說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白白讓俺老張費了這番手腳!”他又瞥了一眼被士兵捆綁起來的邢道榮,冷哼一聲:“還有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若非軍師有令,不得濫殺降人,俺早就一矛戳死你了!”
邢道榮嚇得連連磕頭:“小人有眼無珠!將軍神威!小人知錯了!知錯了!”
張飛不再理會他們,大步走進府衙,在主位上大馬金刀地坐下。他隨即傳令下去:“各部兵馬,接管城防要地,清點府庫糧草,安撫城中百姓!但有趁亂滋事、騷擾百姓者,立斬不赦!”
雖然言語粗豪,但張飛治軍自有章法,號令一下,部下兵士立刻行動起來,有條不紊地接管了零陵城的防務,張貼安民告示,城中秩序迅速恢複了平靜。
劉度父子被帶到堂下,戰戰兢兢地侍立一旁。張飛看著他們那副惶恐不安的樣子,也懶得多加理會,隻是讓人收了印綬圖冊,派快馬向江陵報捷。
就這樣,張飛兵不血刃,僅憑一聲怒吼和短暫的武力展示,便輕而易舉地拿下了零陵郡。消息傳開,荊南各郡無不震動,更顯劉備軍勢之盛,諸葛亮計策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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