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漢建興七年,秋。成都。
南市的石板路上,車馬喧囂,人流如織。蜀錦織成的華美布料,在商鋪門口的陽光下,流淌著炫目的光彩。來自南中的香料、來自西域的寶石、來自江東的珍玩,琳琅滿目。一個穿著圓領袍的波斯商人,正用半生不熟的漢話,與一個成都本地的富商,為了一塊羊脂美玉,爭得麵紅耳赤。酒樓裡,說書先生的驚堂木一拍,講的正是“趙子龍和陸瑁救當今陛下雙騎長阪坡七進七出故事”,引得滿堂喝彩。
這番繁華景象,與數年前,成都圍城時的蕭條肅殺,判若雲泥。
這一切,都源於一場,自上而下,由丞相中都護,聯手推動的,深刻變革。
太極殿內,不再是沉悶的議政,更像是一個,高效運轉的,項目指揮部。
“啟稟陛下,丞相,中都護。”黃門侍郎費禕,手捧一卷厚厚的竹簡,臉上,是掩不住的喜色。“今年秋收,統計已畢。益州、漢中兩地,糧產,比之三年前,增產三成有餘!府庫充盈,已足夠我大漢五十萬大軍,兩年之用!”
劉禪的臉上,露出由衷的笑容。他看向坐在一旁的諸葛亮和陸瑁,這兩根定海神針,才是他心安的根源。
諸葛亮輕搖羽扇,神色依舊平靜,但眼中的欣慰,卻做不得假。“此皆陛下洪福,與百官用命之功。尤其是中都護所獻之‘新農策’,居功至偉。”
費禕聞言,深以為然地點頭。他看向陸瑁的眼神,充滿了敬佩。
兩年前,陸瑁拋出了一係列,匪夷所思,卻又效果驚人的政策。
第一,是“以工代賑”。他提議,不再單純地,向流民施舍糧食,而是由官府組織這些流離失所的百姓,進行大規模的基礎建設。修複棧道,疏通河渠,開墾荒田。每日,不僅管飽飯,還發給少量銅錢。
此策一出,便有老臣反對,認為耗費巨大,得不償失。
陸瑁當時,隻問了一句話:“讓百姓們,吃飽了飯,有力氣了,是讓他們閒著,更容易滋生事端,還是讓他們,用自己的汗水,換來飯食與尊嚴,同時,還能為國家建設出力,更好?”
無人能答。
於是,遍布蜀中的,廢棄的前朝水利工程,被重新啟用。都江堰,得到了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一次清淤和擴建。一條條,能容納雙向牛車通行的,嶄新石板路,連接了,成都與漢中,與永安。這些,曾經嗷嗷待哺的流民,轉眼間,就成了大漢最勤勞的建設者。
第二,是“軍屯一體”。陸瑁將他麾下的中都護府,變成了一個龐大的,後勤與生產相結合府衙。除了成都的十萬中軍,與邊境的戰備軍團,其餘所有二線部隊,皆行屯田之策。
但不像過往的,單純屯田。陸瑁設立了,“軍功田”製度。凡立功將士,其家人,可優先分得新開墾的上等良田。同時,中都護府聯合大司農,研製出了一種全新的曲轅犁。此犁,操作更為輕便,轉向靈活,深耕效率,比之舊犁,提升了近一倍。
一時間,軍中將士,訓練之餘,開荒墾田的熱情,空前高漲。能為家裡掙得一份,永世的田產,比任何空洞的口號都來得實在。
張飛一開始,還罵罵咧咧,說陸瑁把他的兵,都變成了拿鋤頭的農夫。直到漢中軍團的軍屯點,第一年秋收,拉走了整整三百車金燦燦的糧食。那一日,車騎將軍扛著一袋新米來到成都衝進陸瑁的府邸把米袋子往地上一摔。
“好小子!你他娘的,還真是個天才!俺老張,服了!晚上,跟俺去喝酒!”
第三,則是“官督商營”。蜀錦,鹽鐵,曆來是國家重要的財政來源。諸葛亮治蜀,嚴刑峻法,打擊私鑄,恢複了鹽鐵官營,使得府庫,日漸豐盈。
而陸瑁,在此基礎上,又進了一步。他向劉禪和諸葛亮,提出了一個新名詞——“品牌”。
“丞相,您看。”陸瑁拿著兩匹花色、材質,幾乎一模一樣的蜀錦。“這兩匹錦,都是上等品。但如果,我們由官府,成立一個‘織造局’,凡是,能達到最高標準的蜀錦,便在上麵,繡上一個,獨一無二的,金線標記。比如,一條小小的,金龍。”
“然後,我們再派人,去江東,去西域,甚至,派商隊,混入曹魏。告訴那些豪商巨賈,隻有,繡著這條‘金龍’的,才是,我大漢皇家織造局,出品的,真正的,貢品。其價值,當十倍於,普通蜀錦!”
“如此一來,我大漢,非但,能賺取,十倍之利。更能讓天下人,以擁有,我大漢的‘金龍蜀錦’為榮。這賺的是錢。更是,人心,是國威!”
諸葛亮聽完,撫著胡須,沉默了良久。最後,他隻說了一句:“中都護之才,勝吾十倍。”
於是,“漢龍”這個品牌,橫空出世。第一批,僅百匹的,“漢龍”蜀錦,運抵江東。建業的豪門,為之瘋狂。一塊小小的“漢龍”手帕,便被炒到了,百金的天價。東吳的貴婦,若沒有一件“漢龍”披肩,出門,都覺得,抬不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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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權得知此事,氣得,在宮裡,砸了一個心愛的瓷瓶。他立刻下令,東吳的織造坊,仿製這種蜀錦。可他們能仿其形,卻仿不了那條代表著大漢正統的“金龍”。
短短兩年。農業,工業,商業,三駕馬車,並駕齊驅。整個蜀漢,就如同一台,被陸瑁,這個來自後世的靈魂,注入了全新潤滑油的,精密機器,開始爆發出驚人的能量。
建興七年,冬。
成都,禦書房。
地龍燒得正旺,暖意融融,與殿外的朔風凜冽,隔絕成了兩個世界。
殿外,一名內侍,急匆匆地跑了進來,聲音帶著一絲慌亂。
“啟稟陛下!鎮東將軍長子趙統,自東三郡,星夜趕回,於殿外求見!他說……他說有,十萬火急之事!”
趙統?
劉禪、諸葛亮、陸瑁三人,對視一眼,心中,皆是一沉。趙雲鎮守的東三郡,乃是陸瑁整個戰略布局中,最靈活,也最關鍵的一顆棋子。非有天大的變故,趙統,絕不敢,擅離防區,直奔成都。
“快,宣他進來!”劉禪急道。
片刻之後,一個身披孝服,麵容憔悴,雙眼通紅的年輕人,踉蹌著,衝進了大殿。正是趙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