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穀道,幽深的山穀內。
魏延站在一塊凸起的巨石上,手中緊緊攥著那份剛剛送達的,陸瑁的第二封密令。
他的臉上,先是震驚,隨即,轉為一種極度的,近乎瘋狂的興奮!
“哈哈哈哈……好!好一個陸瑁!好一個關門打狗!”
他放聲大笑,笑聲在山穀中回蕩,驚起了無數飛鳥。
“傳我將令!”魏延猛地轉身,那隻獨眼中,燃燒著嗜血的火焰,“全軍埋伏!等鄧艾那小子的主力過去,我們就從這穀裡殺出去!”
“我要親自,為他關上這關中的……鬼門關!”
血,浸透了從潼關到華陰的官道。
殘陽如血,將這片剛剛經曆了一場“潰敗”的土地,映照得如同修羅地獄。
華陰城下,漢軍的殘兵敗將,終於停下了逃竄的腳步。
沒有營寨,沒有建製。士兵們三三兩兩地癱倒在地上,靠著殘破的城牆,大口地喘著粗氣。許多人甚至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是抱著殘缺的兵器,眼神空洞地望著來時的路。
一萬五千人出關,此刻,能聚集在此地的,不足五千。
每一張臉上,都寫滿了劫後餘生的茫然與深入骨髓的恐懼。
陸瑁站在城樓上,風吹動著他那件沾滿血汙和塵土的犀皮甲,發出“嘩嘩”的聲響。他沒有看城下那些垂頭喪氣的士兵,而是望著東邊,潼關的方向。
那裡,魏軍的追兵,已經停止了追擊。想必,鄧艾正在享受他那場酣暢淋漓的“大勝”。
“丞相。”
趙統走了上來,他的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石磨過。他的盔甲上,有三道深可見骨的刀痕,左臂用布條胡亂地吊在胸前,整個人仿佛老了十歲。
“清點過了。”趙統的聲音很低,帶著壓抑不住的顫抖,“五千……一百二十三人。”
他每說一個數字,心就仿佛被刀割一下。
陸瑁沒有回頭,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代價,已經付了。”他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現在,該去收賬了。”
趙統沉默了。他看到,在城下那些混亂的潰兵中,一些不起眼的角落裡,有幾個身形矯健、眼神麻木的士卒,正悄無聲息地將一些在潰敗中依舊保持著戰意的老兵,不動聲色地聚攏到一起。
那是無當飛軍。
他們像一群沉默的牧羊犬,在混亂的羊群中,悄悄地,將那些最強壯的頭羊,分離出來。
趙統的心頭,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滋味。他知道,這五千人,也不是終點。他們之中,絕大部分,依舊是蒙在鼓裡的“棄子”。真正屬於陸瑁的“複仇之刃”,正在這片潰敗的廢墟之上,被悄然重鑄。
“我們的‘敗仗’,打完了。”陸瑁終於轉過身,看著趙統,“接下來,該看文長的了。”
潼關,已經易主。
鄧艾身披金甲,意氣風發地站在這座天下雄關的城樓之上,感受著獵獵作風,心中豪情萬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