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可是……”蘭螓兒張了張嘴,想再說些什麼,比如“官員也有好的”“朝廷也做過好事”,可話到嘴邊,又覺得那些話蒼白無力,怎麼也說不出口。她隻能攥著裙擺,小臉上滿是糾結,一雙圓眼睛裡霧蒙蒙的,像隻迷路的小兔子,呆萌又可憐。
“如果有機會,我會帶你過去的,正如你所想的,這個世界還是有好人的,隻不過數量稀少,你是我遇到過的一個極其單純的小姑娘,我能救一個是一個吧!”屈曲說道。
“謝謝公子!”蘭螓兒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被點亮的星星,原本攥著裙擺的小手一下子鬆開,還不自覺地拍了拍巴掌,這是她自打跟在屈曲身邊以來,第一次這樣歡呼雀躍,連帶著聲音都比平時拔高了幾分,帶著十四歲少女獨有的清脆甜軟。
她甚至忘了平日裡的規矩,小碎步往前蹦了兩下,又連忙轉過身,朝著屈曲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臉頰上還淺淺地陷出兩個小梨渦,呆萌又可愛。
“嗬嗬。”屈曲看著她這副喜不自勝的模樣,唇邊也泛起一絲淡淡的笑意,隻是那笑意並未完全抵達眼底,還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複雜。
他沒有告訴這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方才的平靜背後藏著多少暗流湧動——陳冬的默許並非毫無條件,外教的示好也未必全是真心,就連他口中的“向往”,要抵達那一步,還得穿過無數看不見的荊棘與險惡。他隻是放慢了腳步,默默走到蘭螓兒身邊,與她並肩走著。
夜色裡,暖黃的燈籠光灑在兩人身上,將少女蹦蹦跳跳的影子與青年沉穩的影子,一並拉得長長的,落在落玉街的青石板路上。
次日天剛蒙蒙亮,窗紙還透著層淡淡的青灰,屈曲就被門外輕輕的叩門聲擾了清夢。他揉著惺忪的睡眼坐起身,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剛掀開被子,就見蘭螓兒端著銅盆輕手輕腳走進來,熱水裡還飄著兩片新鮮的薄荷葉。
“公子,該起了。”蘭螓兒把銅盆擱在梳妝台上,聲音細若蚊蚋,雖比前些日子開朗了些,可說話時依舊垂著眼簾,手指輕輕絞著衣角,看屈曲的眼神裡還帶著幾分未褪的怯意——畢竟先前聽他人對屈曲的議論,至今還沒完全放下心來。
屈曲接過她遞來的布巾,擦了把臉才算徹底清醒,想起昨夜剛歇下的輕鬆,又想到今日要去的事,忍不住長歎了口氣:“唉,為什麼我天生就是勞碌命?每次剛覺得能鬆口氣,就準有一堆任務找上門來,連個囫圇覺都睡不安穩。”說罷還故意皺著眉,模樣帶著幾分自嘲的無奈。
蘭螓兒聽了,連忙抬頭看了他一眼,又飛快低下頭,小聲道:“公子,您放心去忙,奴婢在家收拾好屋子,再去巷口買些糖蒸酥酪,等您回來。”語氣裡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討好,生怕自己說多了惹他煩。
屈曲見她這副模樣,心裡軟了軟,點點頭:“好,在家等著就好,彆亂跑。”說罷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衫,大步走出了門。清晨的風還帶著點涼意,吹在臉上格外清爽,天邊已泛起一抹淺橙,微光透過雲層灑在青石板路上,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朝著城東的方向慢慢走去。
越往城東走,人聲就越發嘈雜,還沒到自由集市的入口,就先聞見了各種鮮活的聲響——挑夫的吆喝聲、小販的叫賣聲、孩童的嬉笑聲,混著炸糖糕的甜香、鹵味的鹹香、新鮮蔬果的清香,一股腦兒鑽進鼻腔裡,熱鬨得讓人瞬間精神起來。
走到集市入口,眼前更是一派繁華盛景:整條街被各色攤位擠得滿滿當當,紅的、綠的、黃的布幡在風裡招展,上麵寫著“現榨蔗汁”“手工繡帕”“祖傳膏藥”的字樣,看得人眼花繚亂。
左側的攤位前,賣糖畫的老人正握著小銅勺,在青石板上飛快勾勒,金黃的糖絲落成一隻展翅的蝴蝶,引得圍在周圍的孩童踮著腳歡呼,手裡攥著銅板爭相要買;旁邊賣炸貨的攤位前冒著嫋嫋白煙,油鍋裡的油條、炸丸子滋滋作響,攤主一邊用長筷子翻動,一邊扯著嗓子喊:“剛出鍋的熱乎炸貨!鹹香酥脆,一文錢兩個!”
再往裡走,攤位的種類更豐富了:賣新鮮蔬果的攤主把各色水果切開一角,露出新鮮的果肉,引得路過的人紛紛駐足;賣布料的攤位前掛著各色綾羅綢緞,從素淨的棉麻到華麗的織錦,陽光灑在上麵,泛著柔和的光澤,幾個婦人正圍著攤主挑揀,手裡捏著布料細細摩挲,嘴裡還討價還價;街角處,耍雜耍的班子剛搭好台子,穿彩衣的漢子一個空翻落地,引得圍觀人群爆發出陣陣喝彩,銅錢“嘩啦”一聲被丟進銅鑼裡,清脆的聲響混著掌聲,在集市裡久久回蕩。
屈曲順著人流往前走,不時有推著獨輪車的小販從身邊經過,車上堆滿了剛從河裡撈上來的活魚,魚鰓一張一合,還帶著水汽;還有挑著擔子的貨郎,擔子兩頭掛著五顏六色的小玩意兒,撥浪鼓“咚咚鏘”地響,惹得跟著爹娘來趕集的孩童,拽著大人的衣角不肯走。
晨光漸漸爬高,金色的陽光灑滿整個集市,照在每個人臉上,無論是吆喝的攤主、挑選貨物的行人,還是追逐嬉鬨的孩子,臉上都帶著鮮活的笑意,一派生機勃勃的熱鬨景象,讓人暫時忘了塵世的煩憂。
耳邊是集市的喧嚷,鼻尖縈繞著糖糕與蔬果的香氣,可屈曲望著眼前一派鮮活的熱鬨景象,心頭卻沉甸甸的。他下意識地攥緊了袖角,眉頭微蹙,暗自歎息:“可惜,再過不久,這片熱鬨就會被動亂撕碎。”
他不是沒想過出聲提醒——可話到嘴邊,又被理智咽了回去。若是此刻站出來大喊“要出事了”,集市裡的人隻會當他是瘋言瘋語的瘋子,指不定還會被當成尋釁滋事的人抓起來;更麻煩的是,官府一旦追問消息來源,他根本沒法解釋,總不能把外教、以太派的事全盤托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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