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一路駛向郊外的影視基地,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路邊的樹木變成了一個個黑乎乎的影子,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像是有人在低聲說話。花箏靠在車窗上,看著外麵的夜色,手指輕輕敲著銅鏡。她能感覺到,隨著車子越來越靠近片場,銅鏡裡的怨氣也越來越濃,大紅也變得警惕起來,時不時對著窗外叫兩聲。
“快到了。”花箏坐直身體,把符紙、牛眼淚和羅盤都掏出來放在腿上,又摸了摸背後的畫筒——裡麵裝著清影劍。“大紅,待會兒就看你的了,要是見了怨靈,記得追著啄。”大紅像是聽懂了她的話,用力點了點頭,雞冠子紅得發亮。車子終於停在了影視基地門口,蘭姐已經在門口等著了,看到花箏懷裡的竹籠,驚訝地問:“花小姐,您怎麼帶了隻雞來?”
“這是我的‘秘密武器’,叫大紅。”花箏抱著竹籠下車,“待會兒進去,它比我還管用。”蘭姐半信半疑,但也沒多問,領著她們進了片場。夜色中的片場格外安靜,隻有幾盞路燈亮著,光線昏暗,把道具和布景的影子拉得長長的,看起來陰森森的。風吹過“夜鶯咖啡館”的招牌,發出“吱呀”的響聲,像是有人在輕輕推門。“花小姐,程鵬就在那邊的休息室裡,我已經讓保安守著了。”蘭姐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小房子,“您要是有什麼需要,隨時喊我。”
“好,謝謝蘭姐。”花箏點了點頭,看著蘭姐離開後,轉頭對小楊說:“小楊,你在這兒等著,我跟大紅進去看看。”
小楊趕緊點頭:“花小姐,您小心點,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花箏抱著竹籠,深吸一口氣,朝著片場深處走去。大紅在竹籠裡探頭探腦,眼睛警惕地盯著周圍,時不時對著某個方向叫兩聲。花箏順著大紅叫的方向看去,隻見“江邊碼頭”的道具堆放區裡,隱隱有黑氣在流動。
“看來問題就在那兒。”花箏加快腳步,走到道具堆放區門口,這裡堆滿了各種道具,有木質的貨箱、破舊的漁網、生鏽的鐵桶,在夜色中像一群蹲在地上的怪獸。花箏沒有開燈,憑借著靈覺和過人的目力,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大紅突然對著一個堆在角落的木質貨箱叫了起來,聲音急促,像是發現了什麼。
花箏走到貨箱前,蹲下身,手指輕輕碰了碰貨箱的表麵,一股陰寒的氣息順著指尖傳來,比白天在片場感受到的還要濃。“就是你了。”花箏從背包裡掏出羅盤,指針瘋狂地轉動著,最後穩穩地指向了貨箱。
她屏住呼吸,將一絲靈力探進貨箱的榫卯接縫裡,瞬間,那股陰寒怨毒的能量再次被觸動!比白天更加清晰!她甚至能“看”到那小塊黑色玉片上符文的細微紋路,以及它如何像蜘蛛吐絲般,延伸出無數無形的能量線,纏繞向片場各處和程鵬的方向。
“找到了,核心陣眼之一。”花箏眼神一凜。她沒有急於破壞,而是繼續以這個玉片為基點,將自身靈力如同漣漪般擴散出去,仔細感知整個道具區的能量流動。很快,她又定位到了另外三處類似的能量源——分彆隱藏在一把扇骨、一件戲服夾層和一個留聲機內部。手法隱蔽而惡毒。
“四處節點,構成一個簡易卻有效的‘四象縛靈陣’的變種,主要作用是鎖定目標、彙聚和放大怨氣。”花箏迅速在心中做出了判斷。這種陣法不算特彆高深,但布置得十分巧妙,充分利用了片場環境和道具作為掩護。
接下來,需要處理那個怨靈本身。花箏轉身,如同鬼魅般掠向“夜鶯咖啡館”。推開虛掩的門,內部比外麵更加黑暗和冰冷,那麵孔雀羽毛鏡在微光下反射著幽暗的光澤。
花箏沒有立刻采取強硬手段。她走到咖啡館中央,將畫筒清影劍)輕輕立在手邊,自己則盤膝坐下,雙手結了一個青嵐山特有的“清心印”,緩緩閉上雙眼。她沒有像上次那樣直接溝通,而是先將自身精純平和的青嵐靈力,如同溫潤的水流般,緩緩彌漫開來,充盈了整個咖啡館空間。
這股靈力不帶任何攻擊性,隻有安撫和淨化的意味。它輕輕拂過冰冷的鏡子,拂過陰暗的卡座,拂過空氣中每一絲躁動的怨念。
起初,咖啡館內一片死寂。但漸漸地,角落的陰影開始蠕動,那個穿著淺色旗袍的女子背影,再次緩緩凝聚。但與之前充滿攻擊性不同,這一次,她的身影似乎穩定了一些,周身翻湧的怨氣也略有平息。
一個充滿悲傷和迷茫的意識碎片,斷斷續續地傳入花箏的腦海:“……為什麼……打擾……我……”
花箏沒有睜眼,而是以神念傳遞出平和的信息:“無意打擾安眠,隻為化解執念。汝之冤屈,吾已感知。然因果循環,害汝者已逝,糾纏無辜,徒增業障,何不放下?”
“……無辜?……他像他……一樣……負心……”婉卿的怨念依舊強烈,但似乎多了一絲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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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相相似,魂靈不同。程鵬乃演繹者,非負心人。汝困於此地數十載,可知外界早已滄海桑田?執著於過往仇恨,隻會讓你永遠沉淪於此,不見天日。”花箏繼續以靈力安撫,同時將一段關於現代社會的平和景象比如校園的生機、城市的燈火通過神念傳遞過去,試圖喚醒她塵封的記憶中對“生”的渴望。
“……解脫……真的……可以嗎?”婉卿的聲音充滿了不確定和深深的疲憊。
“可以。”花箏斬釘截鐵地回應,“我以青嵐山道統起誓,若你願放下執念,我可為你誦《往生咒》,助你洗滌怨氣,重入輪回。但需你配合,告知是何人引你出來,並加強此陣害人?”
花箏試圖套取關於那個道具師的信息。然而,就在婉卿的意識出現一絲鬆動,即將開口的瞬間——
異變陡生!
一道極其陰險、迅捷無比的黑色流光,如同毒蛇般從咖啡館窗外射入,直刺花箏後心!與此同時,咖啡館門口陰影處,那個矮個子道具師的身影猛地撲出,手中握著一把閃爍著邪異綠光的匕首,臉上帶著猙獰的冷笑,目標竟是花箏立在旁邊的清影劍!
偷襲!而且是聲東擊西,目標明確——先阻擾花箏,再奪她法器!
“早就防著你了!”花箏心中冷哼,盤坐的身影如同沒有重量般憑空橫移三尺,恰到好處地避開了背後的偷襲!那黑色流光打在地板上,腐蝕出一個小洞,發出滋滋聲響。
而麵對撲向清影劍的道具師,花箏甚至沒有起身!她隻是並指如劍,隔空對著畫筒一點。
“錚——!”
一聲清越劍鳴響起,清影劍竟自行從畫筒中激射而出,化作一道青色驚鴻,帶著凜然正氣,主動迎向那柄邪異匕首。
叮!
一聲脆響!邪異匕首上的綠光瞬間黯淡,道具師隻覺一股浩然巨力傳來,虎口崩裂,匕首脫手飛出!他本人更是被劍氣餘波震得踉蹌後退,撞翻了好幾張椅子,臉上寫滿了驚駭和難以置信!
“禦……禦劍術?!你到底是什麼人?!”道具師失聲驚呼,他顯然沒料到這個看似年輕的女孩竟有如此修為!
花箏緩緩站起身,手握住了飛回身邊的清影劍。劍身清光流淌,映照著她平靜卻帶著一絲冷意的臉龐。“路過的。”
她剛才看似在超度怨靈,實則一直分神警惕著周圍。
“壞我好事!找死!”道具師惱羞成怒,猛地從懷中掏出一個黑色鈴鐺,用力搖動!刺耳詭異的鈴聲響起,咖啡館內頓時陰風大作,原本稍有平息的婉卿殘魂受到鈴聲刺激,瞬間再次暴走,發出尖銳厲嘯,化作一股更加凶戾的黑色怨氣,向花箏撲來。
花箏臨危不亂,眼神銳利如刀。她左手迅速掐訣,一枚早已準備好的“破煞符”激射而出,精準地打在婉卿所化的怨氣旋風上,金光爆閃,暫時阻了阻其勢頭。
就在這時,大紅突然衝了過來,對著婉卿的影子啄了一口。婉卿發出一聲慘叫,身影變得模糊了幾分。“大紅,好樣的!”花箏眼前一亮。
道具師見婉卿被傷到了,氣得大叫:“瘋雞!我殺了你!”他朝著大紅衝了過去,花箏趕緊揮劍擋住他:“你的對手是我!”她右手清影劍劃出一道玄奧弧線,劍尖直指那搖鈴的道具師!
“邪魔歪道,也敢逞凶!”
她腳踏罡步,身隨劍走,直刺對方要害。劍速快如閃電,帶著一股淨化邪祟的凜然正氣。
那道具師顯然更擅長暗中下咒和操控怨靈,近身搏殺並非其長項。見花箏劍法如此淩厲,嚇得魂飛魄散,慌忙舉起鈴鐺格擋。
哢嚓!
清影劍何等鋒利,加上花箏灌注的純正靈力,那邪異鈴鐺如同朽木般被一劍劈碎。劍氣餘勢不減,在道具師胸前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啊!”道具師慘叫一聲,倒地不起,身上邪氣迅速潰散。
幾乎在鈴鐺碎裂的同時,身後婉卿的怨氣也如同失去了支撐,驟然減弱了大半,厲嘯變成了無助的嗚咽。
花箏收劍而立,氣息平穩,仿佛剛才那電光石火間的交鋒並未消耗她太多力氣。她看向地上奄奄一息的邪術師,又看了看不遠處重新變得模糊、充滿悲傷的婉卿殘魂。
她走到婉卿殘魂麵前,再次結印,開始輕聲吟誦《往生咒》。這一次,沒有了外界乾擾,咒文的力量溫和而堅定地籠罩了那團悲傷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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