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鷹炮艇的引擎轟鳴聲逐漸減弱，隨著最後一陣液壓係統的嘶鳴，登陸坡道緩緩降下。卡爾深吸一口氣，動力盔甲的空氣過濾係統將維爾丹三號的特有氣味送入他的鼻腔——濃重的真菌孢子混合著某種金屬電離後的臭氧味，還有一種難以名狀的腐敗甜香。
“第七戰術小隊，保持陣型。”塔洛斯士官的聲音通過小隊頻道傳來，沉穩如山，“霍恩，左翼；科爾，右翼；卡托尼亞，居中。掃描環境，一級警戒。”
卡爾的爆彈槍穩穩抵在肩頭。他的黑色甲殼與盔甲完美融合，將周圍環境的傳感器數據直接流入他的意識。他能“感覺”到巨型真菌森林的生物電場，能“聽到”孢子飄落的細微聲響，甚至能“感知”到地下某種規律震動的異常模式。
德克蘭的聲音帶著壓抑的興奮：“這些蘑菇比科羅努斯的高大十倍不止！看那個——”他指向一株高達百米的巨型真菌，其傘蓋如同穹頂般遮蔽天空。
“專注，”艾麗莎警告道，她的傳感器在全功率運轉，“檢測到多個生物信號，模式異常。非獸人，非靈族，未匹配數據庫任何已知種族。”
塔洛斯士官蹲下身，手指抹過地麵暗紫色的土壤：“看這個。”土壤中混合著微小的金屬碎片和某種生物纖維狀的物質，正微微蠕動。
卡爾突然感到胸前的反靈能護符傳來一陣溫熱。“士官，有靈能殘留。很微弱，但...異常熟悉。”那種感覺讓他想起黑色甲殼植入時的記憶洪流，但更加扭曲和黑暗。
“全員，切換至微光視覺，”塔洛斯命令，“霍恩，報告靈能方向。”
卡爾閉目凝神，讓護符的感知與黑色甲殼融合。那些細微的靈能痕跡如同黑暗中的絲線，指向森林深處。“西北方向，三點七公裡處。有一個...強大的靈能源，周圍環繞著許多小型信號。”
小隊以戰術隊形向目標推進。巨型真菌形成的森林如同天然的迷宮，扭曲的菌杆和垂落的菌須不斷阻礙前進路線。德克蘭不得不偶爾用動力拳套開路，擊碎擋路的真菌結構，每次撞擊都引發一陣孢子雲霧。
“這些蘑菇真討厭，”德克蘭嘟囔著，“感覺像在什麼巨人的腸胃裡穿行。”
艾麗莎突然舉手示意停止：“檢測到結構振動——規律性，機械來源。十一點方向。”
他們悄悄靠近振動源，發現一座半埋入地下的殖民前哨站。金屬牆壁被紫色的菌絲覆蓋，觀察窗內透出詭異的生物熒光。
“帝皇啊...”德克蘭低聲驚呼。
前哨站外圍，幾個身影正在機械地忙碌著。他們曾經是人類，現在卻變成了可怖的混合體——半張臉被真菌覆蓋，眼睛變成乳白色的菌瘤；手臂與采礦工具融合在一起，手指變成鋒利的金屬爪；胸腔開裂，露出裡麵搏動的真菌囊袋。他們沉默地工作著，將采集的礦石送入一個不斷搏動的有機裝置。
“基因竊取者邪教？”塔洛斯皺眉，“但改造方式不同...更機械化。”
卡爾感到一陣惡心，不僅因為眼前的恐怖景象，更因為黑色甲殼傳來的異常共鳴——那些被改造的人類身上，散發著與他的基因種子微弱相似的信號，但被扭曲褻瀆。
“未檢測到混沌腐蝕，”艾麗莎報告，“但生命讀數...異常。他們同時是生物和機械，活著卻又...不是。”
就在這時，一個被改造者突然轉向他們的方向，菌瘤眼睛發出詭異的紅光。它發出非人的尖嘯，整個前哨站頓時活躍起來，數十個類似的改造體從各個入口湧出。
“接觸！”塔洛斯怒吼，“自由開火！”
爆彈槍的轟鳴撕裂了森林的寂靜。第一輪齊射就將衝在前麵的改造體撕成碎片，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碎片仍在蠕動，菌絲迅速連接斷肢，開始再生。
“瞄準中樞神經簇！”卡爾喊道，他的爆彈槍精準點射，將一個個改造體的頭顱炸開。通過黑色甲殼，他共享著瞄準數據，“頸部第二椎節位置，他們的神經束重組了！”
德克蘭的重爆彈槍發出持續的怒吼，將大群敵人壓製在原地。“這些東西打不死！”
“用火焰！”艾麗莎已經換上了火焰噴射器，熾熱的鉕流席卷前方，將改造體和菌絲一起點燃。空氣中彌漫著血肉和真菌燃燒的惡臭。
塔洛斯士官一邊射擊一邊下達命令：“科爾，守住左翼！卡托尼亞，右翼壓製！霍恩，跟我突破到那個裝置！”
卡爾與塔洛斯並肩衝鋒，爆彈槍每次點射都精準命中一個敵人。他的黑色甲殼全速運轉，處理著戰場信息流——敵人的位置、隊友的彈藥狀態、地形變化。偶爾，那些原體記憶會閃現，提供本能的戰術建議：翻滾避開右側襲擊，瞄準那個高處狙擊手，投擲手雷製造掩護煙霧...
他們衝到那個搏動的有機裝置前。近看更令人作嘔——它像是一個巨大的心臟，由金屬、血肉和真菌混合而成，通過脈動的菌管與整個前哨站連接。裝置表麵有著不自然的幾何圖案，類似機械神教的二進製禱文，但被某種生物結構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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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褻瀆之物？”塔洛斯厲聲道。
卡爾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原體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他看見類似的裝置在記憶中閃現，但與泰倫蟲族的生物結構相關聯...卻又有所不同。
“不是泰倫...”卡爾喃喃道，“是混合體...生物與機械的融合...”
就在這時，裝置突然裂開，一個高大的身影緩緩升起。它曾經是星際戰士，穿著殘破的藍色盔甲，但如今已被徹底改造——真菌從盔甲裂縫中湧出，機械附肢取代了四肢，麵盔被菌絲撕開，露出下麵真菌與機械混合的頭顱。
“極限戰士...”改造戰士發出扭曲的聲音，既有機槮又機械，“加入...進化...”
塔洛斯怒吼：“兄弟！你遭受了什麼褻瀆？”
“不是褻瀆...是賜福...”改造戰士抬起武器——一把爆彈槍與生物組織融合的怪物，“歐姆尼賽亞與生命之神的結合...”
戰鬥瞬間爆發。改造戰士的速度和力量遠超那些普通改造體，它的攻擊同時包含物理打擊和某種精神衝擊。卡爾胸前的護符變得灼熱，抵擋著無形的攻擊。
“它的核心在胸腔！”卡爾喊道，閃避一次致命的揮擊，“有個能量信號！”
塔洛斯士官抓住機會，動力劍刺向改造戰士的胸口。劍刃遇到阻力，但終於穿透，挖出一個發光的裝置。改造戰士發出最後的尖嘯，然後癱倒在地，真正死亡。
隨著它的死亡，其他改造體仿佛失去能源般紛紛倒地。
小隊迅速搜查前哨站，發現了一個尚未被完全破壞的數據終端。艾麗莎嘗試解密，她的機械接口與終端連接。
“得到部分數據，”她報告，“記錄顯示殖民地在四十天前接收到‘神諭信號’，開始改造工程。來源...馬庫拉格方向？”
塔洛斯麵色凝重：“不可能。”
卡爾突然感到黑色甲殼傳來強烈警報：“士官！有能量信號——自毀裝置！”
他們衝出前哨站，狂奔到安全距離。巨大的爆炸將前哨站炸成碎片，火焰衝天而起。
返回雷鷹的途中，小隊沉默不語。每個人都在思考剛才的發現——針對極限戰士基因的生物機械改造，馬庫拉格方向的信號來源，還有那種可怕的融合技術。
登船後，塔洛斯立即向戰團總部彙報。全息投影中，塞恩士官和沃拉克大醫師的表情越來越凝重。
“描述那個改造戰士的細節，”沃拉克要求，“每一個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