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鷹炮艇在亞空間波濤中劇烈顛簸,如同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卡爾緊握固定帶,感受著裝甲與艦體碰撞傳來的震動。他的黑色甲殼微微悸動,不是因恐懼,而是因期待——這是第七小隊的首次正式任務,也是他證明自己的機會。
“躍出倒計時五十秒!”飛行員的聲音在艙內回蕩,“目標維爾丹三號,大氣層異常湍流,準備硬著陸!”
德克蘭檢查著爆彈槍的能源匣,咧嘴笑道:“聽說那地方的蘑菇會噴毒孢,能把裝甲蝕穿,要是我的漂亮臉蛋被腐蝕了,馬庫拉格的小姑娘們可得心碎了。”
艾麗莎閉目凝神,傳感器接口與炮艇係統直連,嘴角卻微微上揚:“根據數據,維爾丹三號的孢子腐蝕性需要連續暴露七十二小時才能對陶鋼裝甲產生輕微影響。至於你的臉——恕我直言,腐蝕可能算改善。”
塔洛斯士官冷哼一聲:“保持專注。卡托尼亞,你要是把心思放在戰術上而不是姑娘上,上次演習就不會被‘擊斃’三次。”
德克蘭誇張地捂住胸口:“士官,那是對手太狡猾!誰能想到他們會把陷阱設在食堂旁邊?我是被香氣分散了注意力!”
炮艇突然劇烈震動,所有人都被甩向固定帶。警報尖鳴,紅光閃爍。
“小行星帶!坐穩了!”飛行員吼道。
一陣天旋地轉的機動後,炮艇恢複平穩。德克蘭臉色發綠:“帝皇在上,我差點把早餐營養膏吐出來了。說真的,為什麼戰團不能改善一下夥食?天天吃那種灰色糊糊,連獸人看了都沒胃口。”
艾麗莎依然閉目,聲音卻帶著笑意:“根據記錄,馬庫拉格曾經嘗試過多樣化膳食。但在39.256,一連長因食物中毒缺席了重要戰役後,戰團就恢複了標準化營養膏。”
“難怪原體要沉睡,”德克蘭嘟囔,“肯定是吃膩了。”
塔洛斯士官突然開口:“我見過基裡曼原體進食。”所有人頓時安靜下來,連艾麗莎都睜開了眼睛。士官繼續擦拭動力劍,頭也不抬:“在大裂隙開啟後,他蘇醒的那段短暫時期。在原體麵前,就連最簡單的水和麵包都顯得...神聖。”
艙內陷入肅穆的沉默。卡爾不禁想象那個場景——蘇醒的原體,人類最後的希望,就連進食都如同儀式。
德克蘭終於小聲問:“那他...喜歡營養膏嗎?”
塔洛斯瞪了他一眼,但嘴角微微抽動:“原體認為膳食效率是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他親自批準了當前營養配方的升級。”
“看吧!”德克蘭得意地拍腿,“連原體都受不了老配方!”
艾麗莎搖頭:“你的邏輯鏈條存在嚴重缺陷,卡托尼亞。”
“叫我德克蘭,姐妹!我們現在是戰友了,彆那麼正式。”他轉向卡爾,“你呢,卡爾?懷念科羅努斯的美食嗎?”
卡爾愣了一下。他已經很久沒想起家鄉的食物了。“我們主要吃真菌麵包和燉菜。有時能打到地下鼠獸,但肉很柴。”他猶豫片刻,“我母親做的烤菌餅其實...還不錯。”
德克蘭誇張地歎氣:“看啊!連‘還不錯’的烤菌餅都比營養膏強!我告訴你們,要是戰團讓我負責後勤,我保證——”
炮艇突然劇烈傾斜,打斷了他的豪言壯語。所有人在慣性作用下被甩向一側。
“穿越大氣層!抓緊了!”飛行員大喊。
一陣更加劇烈的顛簸後,炮艇終於恢複平穩。德克蘭揉著被安全帶勒痛的肩膀:“每次都是這樣!我剛要提出革命性的膳食改進方案,就顛簸一陣!宇宙肯定在阻止美食的進步!”
德克蘭最後對卡爾眨眨眼:“回去後,我偷偷帶你去廚房。認識個技術神甫,他能把營養膏做成烤菌餅的味道——彆告訴士官!”
卡爾忍不住微笑。在這些嚴肅的戰士中間,德克蘭就像一股清流。他突然感到黑色甲殼傳來微妙的共鳴——不僅是與動力盔甲,更是與這些並肩的戰友。
塔洛斯士官站起身,動力盔甲在紅光中泛著冷硬光澤:“記住,這是偵查優先。發現任何異常立即報告,不得擅自接敵。”他的目光掃過三名新兵,“尤其是你,卡托尼亞。我要的是偵察兵,不是衝鋒隊。”
德克蘭訕訕點頭:“明白,士官。”
雷鷹衝破維爾丹三號的大氣層,卡爾透過觀察窗看到下方景象——廣袤的真菌森林如同病態的紫色地毯,其間點綴著殖民地的金屬殘骸。幾處濃煙升起,顯然剛經曆戰火。
炮艇在一片相對平坦的菌原降落,艙門剛開啟,濃烈的孢子雲霧便湧入艙內。空氣過濾係統立即過載報警。
“切換至循環供氧!”塔洛斯命令,“科爾,掃描生命跡象!”
艾麗莎的傳感器發出細微嗡鳴:“半徑五百米無生命信號。但檢測到多重能量殘留...等離子武器和...某種生物能量。”
小隊呈戰術隊形離開炮艇。卡爾的靴子陷入粘稠的菌毯,每一步都發出令人不適的噗嗤聲。他的黑色甲殼傳來異常反饋——整個地區都彌漫著微弱的能量場,類似靜電,但更有...目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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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個。”德克蘭用爆彈槍指向一株巨型真菌。菌杆上嵌著半融化的裝甲板,極限戰士的藍色漆麵仍可辨認。
塔洛斯檢查殘骸:“近期損傷。等離子武器所致。”他的聲音陡然嚴峻,“但這裡不該有等離子級武器。”
卡爾蹲下身,手指抹過菌毯表麵。通過裝甲傳感器,他感知到地下的微弱震動:“下方有結構。金屬材質,正在...移動?”
突然,菌毯爆開,數條金屬觸須閃電般卷向小隊。艾麗莎率先開火,爆彈將最近觸須炸成碎片——飛濺的不僅是金屬,還有粘稠的生物組織。
“機械異端!”塔洛斯怒吼,“防禦陣型!”
更多觸須從地下鑽出,末端是旋轉的鑽頭和能量武器。它們顯然由某種中央智能協調,攻擊配合得天衣無縫。
卡爾精準點射,每一發爆彈都命中觸須關節處。他的原體記憶閃現——左移三步,避開地下突刺;右肩裝甲偏轉四十五度,抵擋能量射擊;投擲破片手雷於兩點鐘方向...
“它們在學習我們的戰術!”艾麗莎警告,“攻擊模式正在適應!”
德克蘭的重爆彈槍轟鳴著:“那就彆讓它們學習!”他狂暴的火力暫時壓製了右側觸須,但更多單位正從地下湧出。
塔洛斯做出決定:“向東北方向撤退!那裡有金屬結構可作掩護!”
小隊邊戰邊退。卡爾突然感到胸前護符發燙——不是警告,而是某種...引導。他偏離撤退路線,衝向一株特彆巨大的真菌。
“霍恩!回來!”塔洛斯厲聲命令。
但卡爾已發現源頭——真菌基部嵌著個生物機械裝置,正發出協調信號。他毫不猶豫地將熱熔炸彈貼在裝置上。
爆炸引發的連鎖反應令人震驚。所有觸須瞬間僵直,然後無力垂落。整個菌毯的異常能量場開始消散。
塔洛斯趕到時,卡爾正在檢查裝置殘骸。“士官,這不是普通機械異端。看這個——”他指向殘骸中的有機組件,“它們在用真菌作為傳導網絡。”
艾麗莎掃描殘骸:“技術特征與之前遭遇的改造體相似。但更先進...更像是某種原型機。”
小隊繼續向殖民地中心推進。越深入,景象越令人不安——真菌與機械的融合越發完美。他們看見整個建築被活體菌絲包裹,如同巨大的生物心臟般搏動;機械裝置上生長著菌瘤,分泌著腐蝕性黏液;甚至發現幾個完整的改造工坊,其中設備仍在自動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