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卡vii的地表如同地獄的具象化。天空被泰倫孢子艦隊的陰影和揮之不去的毒性雲層染成一種令人作嘔的黃綠色。空氣粘稠而灼熱,充滿了生物酸液的刺鼻氣味和無數蟲族單位移動時發出的、令人頭皮發麻的甲殼摩擦聲與嘶吼。
第七連第二小隊與其他兩個小隊協同殘存的卡迪安士兵,據守著一處相對較高的礦業設施廢墟。他們腳下,是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來的泰倫蟲群!
這不再是與擁有情感和戰術的敵人的戰鬥,而是對抗一場純粹由饑餓和毀滅本能驅動的生物天災。
刀蟲如同鋪天蓋地的蝗蟲,它們數量無窮無儘,嘶叫著用小小的骨爪和生物槍械噴射出腐蝕性的活體彈藥,悍不畏死地衝擊著防線,用屍體堆砌成可怕的斜坡。
撕裂蟲則更加敏捷恐怖,它們如同巨大的跳蚤,以驚人的速度和詭異的軌跡跳躍穿梭,巨大的鐮刀狀前肢輕易就能撕裂卡迪安士兵的盔甲,甚至對動力盔甲造成威脅。
更可怕的是那些大型生物構造體:武士蟲如同移動的堡壘,厚重的甲殼能抵禦爆彈的直射,它們揮舞著巨大的骨刀和鐮刀爪,每一次揮砍都能將士兵連同掩體一起撕碎。暴君護衛則躲在蟲群後方,從它們扭曲的生物炮管中射出足以擊毀輕型載具的強酸孢子和衝擊波。
戰鬥從一開始就進入了最殘酷的消耗戰。爆彈槍的轟鳴從未停歇,熾熱的光束和爆炸不斷在蟲群中清空出一片片區域,但瞬間又被更多的蟲族填滿。地麵早已被粘稠的綠色血液和破碎的甲殼覆蓋,每分每秒都有卡迪安士兵被拖入蟲潮,發出短暫的慘叫後便消失無蹤。
“為了帝皇!為了卡迪亞!為了奧特拉瑪!”卡迪安軍官聲嘶力竭地吼叫著,但聲音很快被蟲群的嘶吼淹沒。
第二小隊堅守在防線的關鍵節點。
德克蘭的雙聯裝熱熔槍成了對付大型單位的神器,每一次灼熱的光束都能將一頭武士蟲或一群聚集的撕裂蟲汽化,但冷卻時間也讓他屢屢陷入險境。
戈爾登的榴彈發射器和等離子槍不斷點殺著衝擊陣型的蟲群節點和遠程單位。
萊克斯的雙機械臂各持一柄動力斧,如同絞肉機般守護在側翼,將任何試圖靠近的刀蟲和撕裂蟲砍成碎片,綠色的汁液將他染成了可怖的模樣。
索爾醫療兵穿梭在陣地上,拚命搶救著還有希望的傷員,但他的醫療包正在飛速消耗。
克裡夫用他的機械義肢穩定地射擊,彌補著火力的空隙。
新任技術軍士盧娜·艾莎則展現出了驚人的價值。她快速分析著蟲群的進攻模式、不同蟲族單位的弱點,並通過數據鏈實時共享給所有小隊成員和卡迪安部隊。
“注意!三點鐘方向,武士蟲集群!優先攻擊關節部位!”“暴君護衛隱藏在西北方那個破碎的雷神之錘殘骸後麵!需要精準火力清除!”“刀蟲群後方有神經節點生物!打掉它能讓它們混亂!”
她的冷靜和精準,極大地提高了防線的效率,仿佛艾麗莎的某種精神在這片煉獄中得到了延續。
卡爾端著“鷹眼”,呼吸平穩,每一次點射都必然有一頭試圖跳躍的撕裂蟲頭顱炸開,或者一頭武士蟲的複眼被擊碎。他刻意避免使用左臂的力量,完全依靠訓練和武器性能作戰。灰騎士的印記冰冷依舊,納米機械死寂無聲。
然而,蟲海的數量優勢是壓倒性的。防線不斷被壓縮,傷亡持續增加。第六小隊和第七小隊也傳來了減員嚴重的報告。
就在這時,一陣更加尖銳的嘶吼響起!數頭格外高大、甲殼上有著獨特紋路的精英武士蟲突破了火力網,猛地衝入了第二小隊的陣地!
一場慘烈的白刃戰瞬間爆發!
德克蘭的熱熔槍正在冷卻,他怒吼著拔出戰鬥刀與一頭武士蟲纏鬥在一起。戈爾登的等離子槍過熱,隻能用動力劍格擋。萊克斯被兩頭武士蟲同時攻擊,雙斧舞得密不透風,但也被逼得連連後退。
其中一頭精英武士蟲,以詭異的速度繞過了萊克斯的防禦,巨大的骨刀直劈向正在操作數據板的盧娜·艾莎!
“小心!”卡爾和索爾同時驚呼!
盧娜反應極快,試圖側身躲避並用爆彈手槍還擊,但武士蟲的速度太快了!骨刀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狠狠劈在了她的肩甲上!
哢嚓!
堅固的動力盔甲也無法完全抵擋這蓄力一擊,肩甲瞬間碎裂,盧娜慘叫一聲,被巨大的力量劈倒在地,數據板脫手飛出!她掙紮著想爬起來,但那頭武士蟲已經抬起另一隻巨大的鐮刀爪,對準了她的頭顱!索爾試圖衝過來救援,卻被其他蟲子死死纏住!
眼看悲劇就要再次發生!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咻——!
一聲極其特殊、並非來自任何帝國製式武器的狙擊厲嘯劃破戰場喧囂!
下一秒,那頭正準備給予盧娜致命一擊的精英武士蟲,從頭到胸口的部分毫無征兆地猛然炸裂開來!綠色的血液和甲殼碎片如同暴雨般潑灑!龐大的無頭蟲軀搖晃了一下,重重砸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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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突如其來的一擊,讓整個混亂的戰場都為之短暫一滯!
所有還活著的極限戰士和卡迪安士兵都驚愕地看向子彈射來的方向——那是一片位於側翼高處的、早已被蟲群淹沒的廢墟!
隻見一個漆黑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從蟲群中殺出!他動作迅捷而狠辣,手中一柄造型奇異的長管狙擊槍槍口還冒著青煙。他另一隻手則揮舞著一把…極限戰士製式的鏈鋸劍?瘋狂地砍殺著周圍撲上來的刀蟲!
是那個午夜領主冠軍!
他竟然也在這顆星球上!而且似乎正在被蟲群圍攻!
他的模樣比上次見到時更加狼狽淒慘。那身漆黑的盔甲上布滿了深刻的爪痕和酸液腐蝕的痕跡,左腿似乎受了重傷,行動明顯一瘸一拐。他背後交叉背著兩把造型不同的狙擊槍,其中一把正是那邪異的音波武器,腰間掛滿了…卡迪亞士兵的製式口糧罐頭?一隻手裡還緊緊抓著一大把各式各樣、明顯來自不同武器的彈匣!
他擊斃了武士蟲,救下了盧娜,但顯然並非出於善意。他那隱藏在破損骷髏麵甲後的目光,如果那還能稱之為目光,冰冷地掃過倒在地上的盧娜,以及她身旁掉落的爆彈手槍和索爾掉落在一旁的、幾乎滿裝的醫療包!
沒有任何猶豫,他甚至沒有多看卡爾等人一眼,如同衝刺的獵豹般,儘管瘸著腿,猛地衝了過來!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他一把抄起盧娜的爆彈手槍和索爾的醫療包,看也不看就塞進自己腰間一個空著的收納袋裡!
直到這時,他似乎才因為靠近而真正注意到了卡爾等人。他的動作明顯頓了一下,仿佛也極其驚訝會在這裡再次遇到這群“老熟人”。他那冰冷的目光在卡爾、德克蘭、戈爾登等人身上快速掃過,尤其是在卡爾那顯眼的“鷹眼”步槍和他那無力垂落的左臂上停留了一瞬。
麵甲下似乎傳來一聲極其輕微、意味不明的嗤笑或是喘息。
但他根本沒有絲毫戀戰或交流的意圖!周圍的蟲群再次湧了上來!他猛地轉身,鏈鋸劍怒吼著將兩隻撲來的刀蟲鋸碎,目光又飛快地掃過不遠處一名剛剛陣亡的、武器尚且完好的極限戰士屍體。
他再次衝刺過去,極其熟練地一把拽下那屍體手中的爆彈步槍和幾個備用彈匣,毫不猶豫地轉身,拖著傷腿,以驚人的速度向著與帝國防線相反的方向、蟲群更密集的區域衝去!他一邊跑,一邊還用那柄奇異的狙擊槍點射清除前方的障礙,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彌漫的毒霧和洶湧的蟲潮之中,隻留下一地蟲屍和目瞪口呆的極限戰士們。
從他出現、開槍、搶奪、到消失,整個過程不過短短十幾秒,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
“………帝皇在上!”德克蘭第一個回過神來,他一斧子劈翻眼前殘存的武士蟲,看著午夜領主消失的方向,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極度的困惑,“那混蛋…他剛才…是救了盧娜?然後又搶了我們的東西跑了?!”
“他好像…傷得很重…”索爾喘著氣說道,看著自己被搶走的醫療包方向,眼神複雜,“他在收集武器…和食物…”
戈爾登士官的臉色凝重到了極點,他一邊更換等離子槍的能量匣,一邊沉聲道:“他確實救了艾莎技術軍士…但他的行為…更像是在絕望中掙紮求生的野獸…掠奪一切能用的資源。”
萊克斯罵咧咧地道:“管他媽的為什麼!那家夥就是個瘋子!搶老子兄弟的遺物!彆讓老子再碰到他!”
卡爾沉默地看著那片廢墟,心中波瀾起伏。那個午夜領主冠軍…他的行為模式完全無法用常理解釋。他攻擊懷言者,也攻擊極限戰士,現在又攻擊泰倫蟲族,甚至剛才出手救了盧娜,儘管動機可能是為了搶奪物資。他身受重傷,卻依舊在這片蟲族占領區瘋狂地收集著武器、彈藥、甚至食物…
他到底是誰?一個脫離了軍團、獨自在絕望宇宙中掙紮求生的“黑盾”?一個依舊保持著某種扭曲忠誠的叛徒?還是一個純粹為了生存而不擇手段的瘋子?
“所有人!集中注意力!”戈爾登的吼聲打斷了眾人的思緒,蟲群新一輪的攻勢又來了,“不管他是誰,現在我們的敵人隻有一個!”
“擋住這些蟲子!”
戰鬥再次爆發,更加慘烈。
但那名午夜領主冠軍如同幽靈般出現又消失的身影,以及他那矛盾重重、卻又在絕境中掙紮求生的姿態,卻深深地印在了第二小隊每個人的心中。
在這吞噬一切的蟲海麵前,似乎連曾經的死敵,都顯得不再那麼絕對了。
生存,成為了超越陣營的唯一命題。
那名午夜領主冠軍的詭異插曲如同投入沸騰油鍋的一滴水,短暫地吸引了注意力,卻無法改變戰場殘酷的本質。蟲群的攻勢沒有絲毫減弱,反而因為更多大型單位的加入而變得更加狂暴。
第二小隊剛剛擊退了一波撕裂蟲的突襲,還沒來得及喘息,大地便開始了更加劇烈的震動!一種沉重無比、仿佛能碾碎靈魂的腳步聲從彌漫的毒霧深處傳來,伴隨著一種令人心肺停滯的低沉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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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型生物信號!極高能量反應!是…是劊子手!至少兩隻!”盧娜·艾莎忍著肩部的劇痛,看著數據板上瘋狂報警的讀數,聲音帶著一絲絕望。
話音未落,前方的廢墟如同被炸藥爆破般轟然炸開!一個龐大、扭曲、覆蓋著厚重幾丁質甲殼的恐怖巨獸撞開一切阻礙,出現在眾人眼前!
它高達近五米,如同一個用血肉和甲殼堆砌而成的殺戮堡壘!它的一隻前肢變異成了巨大的、足以砸扁黎曼魯斯坦克的破碎鉗,另一隻則是如同攻城錘般的重擊觸手,布滿骨刺的背部還有數根脊刺發射巢正在不斷蠕動,瞄準了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