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鷹炮艇平穩地對接入“馬庫拉格之耀號”那龐大而繁忙的機庫。艙門開啟的瞬間,一種與布拉卡vii地表煉獄截然不同的、冰冷而有序的氣息撲麵而來。消毒劑、臭氧、機油以及戰艦內部循環空氣的味道,此刻聞起來竟如同天堂般安寧。
地勤人員和技術神甫早已等候在旁,他們沉默而高效地上前,協助傷員下船,接收陣亡者的遺體,處理程序嚴謹而迅速,帶著一種屬於帝國戰爭機器的冰冷尊嚴。
第七連第二小隊的幸存者們相互攙扶著走下炮艇。他們的盔甲布滿深刻的爪痕、酸液灼燒的印記和乾涸的綠色、紅色血汙,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疲憊、傷痛,以及一絲劫後餘生的恍惚。但他們的脊梁依舊挺得筆直,努力維持著阿斯塔特戰士的儀態。
戈爾登士官向迎接的一名一連老兵軍官簡單彙報了情況,重點提到了蟲巢暴君的擊殺和陣亡者名單。當提到傑裡森·福爾時,戈爾登壓低了聲音,進行了額外說明。那名軍官的目光立刻變得銳利起來,他看了一眼被兩名榮譽衛士嚴密看守著、躺在擔架上昏迷不醒的漆黑身影,點了點頭,示意會進行特殊安排。
傑裡森·福爾被迅速而謹慎地轉移走了,方向是戰艦深處的禁閉醫療區,等待他的將是最高等級的隔離和審查。
而第二小隊則被引往戰艦的醫療甲板,接受全麵的檢查和治療。
醫療甲板內燈火通明,充斥著各種儀器的嗡鳴聲。沃拉克大醫師親自檢查了傷勢最重的萊克斯和克裡夫。萊克斯的雙機械臂內部結構嚴重受損,需要大修甚至更換部分核心部件。克裡夫的傷勢相對穩定,但失去的手臂無法再生,需要適應和優化機械義肢。
德克蘭和戈爾登大多是皮外傷和體力透支,經過處理已無大礙。索爾醫療兵則忙著協助救治其他傷員。
卡爾的情況則比較特殊。沃拉克大醫師對他的左臂進行了極其細致的掃描和檢測,臉色愈發凝重。
“納米機械集群損傷程度比預想的更嚴重,結構性崩壞超過百分之四十。那種暗金色能量的殘留極具侵蝕性,正在緩慢破壞剩餘的單元,並與灰騎士閣下的壓製印記形成危險的僵持。”沃拉克的機械附肢操作著儀器,發出冰冷的二進製低語,“強行激活的後果…不堪設想。你必須絕對避免再次使用左臂進行任何超負荷或能量引導行為,否則最壞的情況下,可能導致整個肢體壞死,甚至引發不可控的鏈式反應,危及生命。”
卡爾沉默地點了點頭。左臂傳來的隱隱作痛和無力感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那股力量的代價。
“至於灰騎士大人的印記…”沃拉克看了一眼卡爾,“它暫時穩定,壓製著那異常能量,但也阻斷了納米集群的正常功能恢複。這是一個…非常微妙且危險的平衡。在沒有更高層級指示前,我們無法進行任何乾預。”
處理完傷勢後,小隊獲得了短暫的休整時間。他們清洗了身體,更換了乾淨的內襯武裝衣,但精神上的疲憊和創傷卻難以洗去。
不久後,一場莊嚴肅穆的陣亡者悼念儀式在戰艦的聖所內舉行。所有在布拉卡vii戰役中犧牲的極限戰士和卡迪安士兵的名字被逐一念出,他們的基因種子如果回收成功)將被妥善保存,他們的功績將被記錄在案。氣氛沉重而哀傷,但也充滿了對犧牲者的敬意和對帝國事業的堅定信念。
儀式結束後,戰團長卡爾加出人意料地召見了第七連第二小隊除仍需臥床的萊克斯和克裡夫外)。
在戰團長那宏偉而簡樸的議事廳內,卡爾加聽取了戈爾登關於布拉卡vii戰役的詳細彙報,包括傑裡森·福爾的出現、他的行為、他的供詞以及最後那關鍵的一槍。
卡爾加沉默地聽著,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王座扶手。當聽到傑裡森聲稱擊殺了那兩名午夜領主仇敵時,他的目光微微閃動了一下。
“傑裡森·福爾…”卡爾加緩緩重複著這個名字,“他的供詞,與塔洛斯連長之前的報告以及我們從其他渠道獲得的碎片信息有所吻合。確實有一小股午夜領主殘兵在奧特拉瑪邊緣活動,既攻擊帝國,也攻擊混沌,行為難以預測。”
他看向戈爾登:“你們處理得很好,士官。在那種情況下,最大化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力量生存下來,並帶回有價值的線索,這是正確的抉擇。至於他的最終處置…需待審查結束後,由戰團高層審議決定。他那把…”卡爾加頓了頓,顯然也知曉那把音波武器的存在,“…邪惡的武器,必須被嚴格封印。”
“至於你們,”卡爾加的目光掃過戈爾登、德克蘭、卡爾、索爾和盧娜,“你們在布拉卡vii的英勇奮戰和巨大犧牲,為後續部隊的淨化贏得了時間,拯救了可能被蟲群吞噬的世界。極限戰士銘記你們的功績。所有幸存者,將獲得一次聖血修會的深度基因檢測和身體強化機會,並優先補充裝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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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極高的榮譽和實質性的獎勵,意味著戰團認可他們的價值並希望他們能更快恢複戰鬥力。
“休整一周。補充兵員和裝備會儘快到位。奧特拉瑪的威脅遠未結束,帝國仍需你們的劍與盾。”卡爾加最後說道。
“為了帝皇!為了馬庫拉格!”小隊成員齊聲回應。
離開議事廳後,眾人心情稍微輕鬆了一些。戰團長的認可和獎勵是對他們付出和犧牲的最好肯定。
在返回艙室的路上,他們經過了一處開放的訓練甲板。恰好有一隊新補充來的戰士正在進行適應性訓練。令他們注意的是,在這批新兵中,他們再次看到了幾名女性阿斯塔特的身影。她們和男性新兵一樣,在進行著艱苦的格鬥和射擊訓練,動作有力,眼神堅定。
德克蘭看著她們,忽然歎了口氣,對旁邊的卡爾低聲道:“看到她們…我就老是想起艾麗莎那丫頭…你說,要是她還在,看到現在這樣,會不會高興點?”
卡爾默默地點了點頭。艾麗莎的犧牲似乎正在悄然改變著一些東西,她的道路正被更多的人走下去。
這時,盧娜·艾莎走了過來,她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眼神已經恢複了技術軍士特有的冷靜和專注。她手中拿著一個新的數據板,上麵顯示著一些複雜的參數。
“士官,”她對戈爾登說,“關於那名午夜領主…傑裡森·福爾。我調取了他被收押時的初步掃描數據和一些…非侵入性的外圍檢測結果。”
“有什麼發現?”戈爾登問道。
“很奇怪。”盧娜的眉頭微蹙,“他的基因序列…確實屬於午夜領主軍團,但其中某些片段顯示出…非正常的衰變和變異,這與長期暴露在極端環境、缺乏必要維護和營養高度匱乏的跡象吻合。他的生理年齡…遠低於他的實際服役年限,這種加速衰老也是支撐係統崩潰的表現。”
“更重要的是,”她放大了數據板上的一個區域,“他的心理波動監測顯示…極度複雜的情緒混合。對極限戰士有深刻的警惕和敵意,但同時…對混沌勢力,尤其是懷言者,有著更深的、幾乎是本能般的厭惡和仇恨。還有一種…非常強烈的、被壓抑的…‘歸屬感缺失’帶來的痛苦。”
“他似乎…真的如他所說,既不認同帝國,也憎惡混沌,像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者,隻是為了最基本的生存而戰鬥和掠奪。”盧娜總結道,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感慨,“從純數據分析角度看,他的供詞…可信度很高。”
眾人陷入了沉默。傑裡森·福爾的形象在他們心中變得更加複雜。他不是一個簡單的叛徒或敵人,而是一個被時代和命運拋棄、在絕望邊緣掙紮求生的悲劇人物。
一周的休整期很快過去。第二小隊補充了兩名經驗豐富的老兵,恢複了滿編六人製。萊克斯的機械臂經過了大幅升級,變得更加堅固有力。克裡夫也適應了他的新義肢。所有人的裝備都得到了更新和強化。
就在他們即將迎來下一個任務前夕,一個關於傑裡森·福爾的初步審查結論被傳達至戈爾登處。
審查認為,傑裡森·福爾代號:“黑盾77”)所述情況與現有情報吻合度較高,其對混沌勢力的敵對行為尤其是擊殺兩名重要午夜領主成員)具有驗證價值。其本人具有極高的單兵作戰能力和生存經驗,尤其擅長狙擊與潛行。
但其身份敏感,危險性未知,且體內存在不明能量汙染源自其武器),暫不建議釋放或吸納。處置方案建議:無限期羈押於特殊監禁區,作為潛在情報來源和觀察研究對象。
換句話說,傑裡森·福爾用他的行動和情報,暫時保住了性命,但也失去了自由。他將被永遠囚禁在“馬庫拉格之耀號”的深處,與黑暗和孤獨為伴,直到失去價值或被最終處置。
戈爾登將這個消息告知了小隊成員。
德克蘭聽後,嘟囔了一句:“…總比被直接淨化強。起碼…有吃有喝了。”但他的語氣中並無多少喜悅。
卡爾的心情同樣複雜。那個如同孤狼般在黑暗中掙紮求生的身影,最終似乎還是沒能逃脫命運的羅網。
就在這時,新的任務指令下達了。
“第七連第二小隊,立即前往簡報室!有新情況!”
短暫的休整結束,戰爭的號角再次吹響。第二小隊的成員們收起所有雜念,目光再次變得銳利而堅定。
他們整理好嶄新的盔甲和武器,走向簡報室。
無論未來如何,無論敵人是誰,他們的職責永不改變。
為了帝皇,為了奧特拉瑪,也為了那些未能實現的夢想。
簡報室的燈光熄滅,巨大的星圖全息投影亮起,取代了布拉卡vii那令人壓抑的灰綠色。然而,新的目標並未帶來絲毫輕鬆。
“偵察艦‘銳視號’在k77星雲邊緣發現了異常能量波動。”第七連連長的聲音冰冷而急促,“經過高風險抵近偵查,確認是一艘處於半隱匿狀態的懷言者重型巡洋艦——‘瀆神之舌號’。它似乎正在進行某種大規模的亞空間引擎維護或改造,防禦力量相對薄弱,但周圍布設了大量的靈能陷阱和感應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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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息影像聚焦在那艘扭曲、猙獰的戰艦上,它如同一條蟄伏在星雲陰影中的毒蛇,艦體上褻瀆的符文閃爍著不祥的微光。
“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連長加重了語氣,“趁其引擎未完全恢複,一舉跳幫奪取或摧毀該艦,能極大削弱該區域懷言者的力量!戰團長命令:由第一連‘死亡連隊’擅長跳幫突擊)擔任主攻,第七連第二、第三小隊作為第二波次,負責擴大戰果和關鍵區域破壞!”
跳幫戰!阿斯塔特最危險、最殘酷的戰鬥方式之一,在敵人老巢的內部進行毫無退路的廝殺。
“任務目標:優先破壞其亞空間引擎核心和主武器陣列。如有可能,奪取艦橋。預計抵抗會極其激烈,懷言者必然困獸猶鬥。願帝皇庇佑你們。”
沒有更多猶豫的時間。警報聲響徹戰艦,所有參與跳幫的部隊立刻前往軍械庫和發射港進行最後準備。
第二小隊的成員們沉默地檢查著跳幫裝備——突擊艙適配器、磁力鎖、額外的熱熔炸彈和破甲炸藥。氣氛凝重得如同鉛塊。即使是身經百戰的他們,麵對跳幫懷言者戰艦這種任務,也不敢有絲毫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