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怎麼進來的?!門沒有開!警報沒有響!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音!
盧娜的腦海中瞬間一片空白,隻剩下極致的驚恐和一個念頭:他們是來秋後算賬的!為了莉娜!為了那個他們之前“網開一麵”卻並未真正赦免的凡人!
莉娜也看到了他們,她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眼睛因極度恐懼而睜得巨大,身體僵硬得像一塊石頭,連尖叫都發不出來,隻是死死地抓住盧娜的臂甲,指甲幾乎要摳進盔甲的縫隙裡。其他技術員和奴工更是嚇得魂飛魄散,有的直接癱軟在地,有的則像被凍結了一樣僵在原地,連呼吸都停止了。
監控室內的時間仿佛凝固了。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恐懼,比麵對納垢惡魔時更加純粹和絕望。
盧娜下意識地將莉娜完全擋在身後,儘管她知道這在這種存在麵前毫無意義。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的聲帶僵硬得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她的大腦飛速運轉,試圖尋找任何一絲生機,任何可以交涉的理由,但麵對灰騎士那絕對的冷漠和強大的力量,一切言辭都顯得蒼白無力。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預想中的毀滅並未降臨。
為首的灰騎士隊長,目光緩緩掃過驚恐萬狀的人們,最後落在了被盧娜護在身後、嚇得幾乎要暈過去的莉娜身上,更準確地說,是落在了她緊緊抱在懷裡的那個破舊的極限戰士布偶上。
他向前邁出了一步。
沉重的金屬靴底落在甲板上,卻沒有發出絲毫聲響,這一步仿佛踏在每個人的心臟上。
盧娜的身體繃緊到了極限,幾乎要本能地拔出武器,儘管她知道那是徒勞。
但灰騎士隊長並沒有任何攻擊性的動作。他隻是緩緩地、近乎平穩地伸出了一隻覆蓋著銀甲的大手,指向莉娜懷中的布偶。
他的動作帶著一種奇異的、與他身份完全不符的…審慎?甚至可以說是一絲極其微弱的…好奇?
莉娜嚇得渾身一抖,布偶差點脫手。在極度的恐懼驅使下,她幾乎是下意識地、顫抖著將那個陳舊的布偶遞向了那隻巨大的、足以輕易捏碎鋼鐵的銀色手掌。
灰騎士隊長用兩根覆蓋著盔甲的手指,極其小心地、近乎輕柔地捏住了那個小小的、粗糙的布偶,將它舉到自己的頭盔目鏡前,仔細地、沉默地端詳著。
那一刻,時間仿佛被拉長了。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看著這詭異到極點的一幕——一個代表著帝國最高機密武力、執掌生殺大權、冷酷無情的灰騎士,正像一個好奇的學者般,觀察著一個凡人女孩的、手工縫製的、破舊的玩具。
他看了很久,手指甚至極其輕微地摩挲了一下那粗糙的布料和歪歪扭扭的縫線,仿佛在感受著什麼。然後,他做出了一個更令人震驚的舉動——他小心翼翼地將布偶遞還給了嚇得幾乎靈魂出竅的莉娜。
莉娜懵懂地、顫抖著接回了布偶,緊緊抱在懷裡,仿佛那能給她帶來一絲虛幻的安全感。
就在這時,另一名灰騎士動了——正是那位曾在機庫與德克蘭交手的灰騎士。他向前一步,出乎意料地,在那名依舊僵硬恐懼的莉娜麵前,單膝蹲下了他那高大的、包裹在厚重銀甲中的身軀。
這個動作讓他那龐大的體型帶來的壓迫感稍稍減弱了一些,儘管依舊令人窒息。他伸出那隻同樣巨大的手掌,掌心中,托著一個小小的物件。
那是一個同樣由金屬製成的雕像,約莫有莉娜的小臂那麼長對灰騎士而言可能隻是個小玩具)。雕像的造型正是一名手持粉碎惡魔錘、姿態英勇威嚴的灰騎士!雕像的做工極其精致,細節栩栩如生,銀灰色的塗裝閃爍著微光,甚至能看清盔甲上細微的符文刻痕。與莉娜那個粗糙的布偶形成了鮮明對比。
蹲下的灰騎士,將那尊精致的灰騎士雕像,輕輕放在了莉娜麵前的甲板上,正對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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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娜完全愣住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那個突然出現的、精致無比的雕像,又看看眼前那蹲著的、巨大的、冰冷的銀色巨人,大腦徹底停止了思考。不僅是她,盧娜和其他所有目睹這一幕的人,都陷入了徹底的茫然和難以置信之中。
這時,灰騎士隊長那冰冷的聲音終於再次響起,直接傳入每個人的腦海,打破了這詭異的寂靜:
“凡人之女,莉娜。”
他竟然知道她的名字!
“無需恐懼。”他的聲音依舊缺乏溫度,但似乎刻意收斂了那令人凍結的殺意,“吾等此行,非為懲戒。”
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或者說,在傳達某個極其重要的信息。
“基於爾等此前於亞空間危機中之表現,尤其是技術軍士盧娜·艾莎於極端情況下所展現出之勇氣、對同袍之維護,以及該凡人在後續技術工作中體現之價值與穩定心性…”
“…更基於帝國攝政,羅伯特·基裡曼大人,於重掌國政後,對相關古老律令之重新審議與修訂…”
當基裡曼的名字再次被提及時,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攝政大人已頒布最新諭令:鑒於混沌威脅之形態變化及帝國整體戰略之需求,灰騎士修會‘於任務過程中,遭遇並被動暴露於無關凡人麵前時,可自行裁定進行即時淨化’之特權,即日起…予以廢止。”
這個消息如同另一顆重磅炸彈,在眾人心中炸開!自行裁定淨化的特權…被廢止了?!由原體親自下令?!
灰騎士隊長的聲音平穩地繼續著:“新指令要求:如遇上述情況,須優先評估該凡人之心理狀態、潛在風險及價值,並將詳細情況上報至聖錘修會及攝政庭進行最終裁決。非經裁定,不得擅自處決。”
他的目光似乎掃過盧娜和莉娜:“據此,爾等二人之情況,吾已詳細記錄並上傳。最終裁定已由攝政庭下達:不予追究。”
不予追究!
這四個字,如同赦免令,瞬間驅散了那令人窒息的死亡陰影!莉娜猛地喘了一口氣,仿佛剛從水下被拉出來,眼淚再次湧出,但這一次,是劫後餘生的淚水。盧娜也感覺渾身一鬆,幾乎要站立不穩,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灰騎士。
灰騎士隊長微微停頓了一下,那冰冷的聲音似乎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幾乎無法察覺的波動,仿佛某種…程序化的歉意?
“…對於此前…遵循舊律所采取之必要措施,及其所引發之痛苦與恐懼…基於攝政大人之意誌,吾等…表示遺憾。此乃職責所在,然並非…吾等所願見。”
這番話語,從一個灰騎士口中說出,簡直是破天荒的!雖然依舊冰冷僵硬,但這幾乎是他們所能表達的極限的“歉意”了!
說完,灰騎士隊長不再多言。那名蹲著的灰騎士也站起身,重新退回到隊長身後。三名灰騎士如同完成了一項特殊的傳達任務,再次恢複了那絕對沉默、絕對冰冷的姿態。
他們最後看了一眼那依舊處於震驚中的莉娜,以及她麵前那個精致的灰騎士雕像,又看了一眼如釋重負卻又茫然不解的盧娜,然後——
如同他們出現時一樣,毫無征兆地,他們的身影開始變淡、模糊,仿佛融入了空氣本身,在眾人眨眼的瞬間,便徹底消失不見了。
監控室內的冰冷威壓也隨之消散,溫度似乎恢複了正常,服務器的嗡鳴聲再次變得清晰。
隻留下那個被放在甲板上的、精致的灰騎士雕像,以及一群驚魂未定、麵麵相覷、仿佛剛剛集體做了一場離奇噩夢的凡人。
莉娜呆呆地看著地上的雕像,又看了看自己懷裡粗糙的布偶,突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但這一次,哭聲裡充滿了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恐懼、後怕、茫然,還有一絲絲…被赦免的委屈和難以置信的荒謬感。
盧娜·艾莎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狂跳的心臟。她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撿起了那個灰騎士雕像。雕像入手冰涼而沉重,工藝精湛得不可思議,絕非普通匠人所能製作。
她看著雕像,又想起灰騎士隊長的話,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原體基裡曼…竟然修改了灰騎士那延續了萬年的鐵律?他討厭無端的殺戮…這句話,原來並不僅僅是說說而已。這背後代表著怎樣的決心和對帝國現狀的調整?
而灰騎士…這些仿佛為殺戮而生的冰冷造物,竟然會來傳達這樣的命令,甚至…留下一個近乎“道歉”和“補償”意味的雕像?
這一切,都遠遠超出了盧娜·艾莎那習慣於邏輯和數據的理解範疇。
她將雕像遞給還在哭泣的莉娜,聲音有些乾澀:“拿好它。這是…來自帝國最高層的…保證。”
莉娜抽泣著,接過那個沉重的雕像,將它和那個破舊的布偶緊緊抱在一起,仿佛抱著兩個截然不同、卻都代表著“生存”意義的護身符。
監控室內的其他人員也逐漸從恐懼中恢複過來,竊竊私語,臉上充滿了後怕和不可思議。
盧娜知道,這件事必須立刻報告給戈爾登士官。灰騎士律令的改變,以及原體對此事的直接關注,其意義遠比表麵上看起來更加深遠。
帝國的規則,似乎正在那位蘇醒的原體帶領下,發生著細微卻堅定的變化。而這些變化,或許終將影響到每一個帝國子民的命運。
而那個精致的灰騎士雕像,則靜靜地躺在莉娜的懷中,銀灰色的光芒微微閃爍,仿佛一個沉默的見證者,見證著舊時代的冷酷鐵律悄然鬆動,也見證著新時代那微小卻充滿希望的曙光,正艱難地穿透這黑暗宇宙的重重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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