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爾登士官積攢了許久的怒火,伴隨著那結實沉重的實木板凳,劃破空氣,帶著風聲,狠狠地砸向了德克蘭那戴著鷹麵盔的後腦勺!
砰!!!!
一聲令人牙酸的悶響!
木屑四濺!
那把可憐的實木板凳,在鷹麵盔和終結者盔甲那遠超常理的堅固程度麵前,毫無懸念地瞬間解體,變成了一地散落的零件和碎片。
而德克蘭,隻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衝擊力砸得腦袋往前微微一點,發出“嗯?”的一聲,仿佛隻是被什麼東西輕輕碰了一下。他茫然地轉過頭,鷹麵盔的紅色目鏡對上了戈爾登那幾乎要噴出火來的、赤紅的麵孔。
“呃…士官?”德克蘭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雖然頭盔保護了他,但士官那殺氣騰騰的眼神還是讓他心裡發毛,“你…你什麼時候來的?練…練功呢?”
“我練你個頭!”戈爾登氣得差點背過氣去,指著地上那堆板凳碎片,又指了指德克蘭的頭盔,手指都在顫抖,“你…你…你個…”
旁邊那幾個士兵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後退了幾步,生怕被殃及池魚。
德克蘭眼看情況不妙,士官這是真急眼了,連忙打了個哈哈:“啊!那個…士官我想起來了!我好像聽見雷鷹引擎有點異響!我得趕緊去看看!肯定是那些技術軍士沒保養好!回頭再聊啊兄弟們!”
說完,他根本不敢看戈爾登的臉色,龐大的終結者身軀以一種與其體型不符的敏捷速度,轉身就跑,哐當哐當地迅速消失在了指揮部的拐角處。
戈爾登看著他那狼狽逃竄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那堆木屑,最終隻能狠狠一跺腳,把到嘴邊的怒罵又咽了回去,氣得胸口劇烈起伏。他打又打不動,罵又罵不聽,攤上這麼個活寶隊員,真是難搞!
另一邊,卡爾擔任著警戒任務,但他並沒有一直待在固定的哨位上。他輕盈地爬上了一棵靠近小溪、枝繁葉茂的大樹,找了一根足夠粗壯的樹枝坐下,背靠著樹乾,目光掃過四周,確保安全的同時,也享受著這份難得的靜謐。
他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小溪邊。莉娜和艾拉絲已經脫掉了靴子,將褲腿挽到膝蓋,正赤著腳在清澈冰涼的溪水裡嬉戲玩耍。莉娜撩起水花潑向艾拉絲,艾拉絲則笑著躲閃,銀鈴般的笑聲在田野間回蕩。她們似乎完全沉浸在了這簡單的快樂中,忘記了戰爭,忘記了煩惱。
看著她們無憂無慮的樣子,卡爾堅毅的臉上也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但很快,他的思緒又回到了之前的疑問上。
那些行星防禦部隊的士兵…他們的戰鬥力絕對非同一般。指揮官也不是庸才,部署和指揮都很有章法。可為什麼之前會被一群裝備如此簡陋的綠皮逼到那種地步?甚至需要向奧特拉瑪求援?
這不合邏輯。
綠皮雖然瘋狂好戰,但其戰鬥力很大程度上依賴於它們的裝備aaaagh!!!能量)和數量。這支綠皮部落顯然兩者都不具備。而行星防禦部隊的表現卻遠超預期。
難道這些綠皮有什麼特殊之處?或者…這些士兵之前隱藏了實力?為什麼隱藏?有什麼難言之隱?還是說…這背後有他們尚未察覺的其它因素?
卡爾靠在樹乾上,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他藍色的盔甲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微風拂過,帶來青草和流水的清新氣息,但他心中的疑慮卻如同陰影般揮之不去。
他思考得過於專注,以至於沒有注意到自己坐著的那根樹枝,雖然粗壯,但畢竟無法長時間承受一套動力盔甲加上一名阿斯塔特戰士的沉重分量。
哢嚓…
一聲細微的、令人不安的斷裂聲突然響起!
卡爾猛地回過神,但已經晚了!
他身下的樹枝驟然斷裂!整個人連同那根斷枝一起,嘩啦一聲從七八米高的樹上摔了下去!
砰!
他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雖然動力盔甲吸收了絕大部分衝擊力,沒受什麼傷,但姿勢著實有些狼狽,濺起了一片草葉和塵土。
“……”,卡爾迅速而尷尬地爬起身,第一時間警惕地掃視四周,尤其是小溪方向——還好,莉娜和艾拉絲似乎正專注於抓一條小魚,背對著這邊,並沒有注意到他這邊的窘況。遠處的士兵也在忙著自己的事情。
他鬆了口氣,連忙拍了拍盔甲上的草屑和灰塵,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仿佛剛才隻是進行了一次戰術性下樹,快步走開了,隻是腳步比平時稍快了一些。但願沒人看見…卡爾心裡默默想著。
莉娜和艾拉絲一直在小溪邊玩到了夕陽西下。她們采集了各種顏色的野花,編成了美麗的花環戴在頭上;她們追逐著翩翩起舞的蝴蝶雖然根本抓不到);她們赤著腳在溪水裡試圖抓魚,弄得渾身濕透,卻笑得無比開心。
對於艾拉絲來說,這裡的每一刻都是新奇的體驗,都是對她過去那段灰暗人生的最好治愈。她從未感受過如此純粹的自由和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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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幕開始降臨,兩個女孩才依依不舍地返回指揮部。艾拉絲的手裡,還拿著一個她精心編織的、最漂亮的花環。
回到據點,她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一堆板條箱上、擦拭著雷霆錘的德克蘭。雖然德克蘭平時大大咧咧,還愛吹牛,但他對莉娜和艾拉絲的照顧和保護是實實在在的。
艾拉絲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將那個還帶著田野芬芳的花環,遞給了德克蘭。
“德克蘭大人…這個…送給你。”艾拉絲小聲說道,臉上帶著一絲羞澀。
德克蘭愣了一下,看著眼前這個用各色野花編成的、與他這身殺伐之氣格格不入的花環,又看了看艾拉絲那真誠的眼神,他那粗獷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罕見的、有點不知所措的表情。
“呃…給…給我的?”他接過花環,那巨大的、沾滿油汙和綠皮血液的機械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著脆弱的花莖,生怕把它弄壞了。
“嗯!”艾拉絲用力點了點頭,“謝謝你…一直照顧我們。”
德克蘭看著手裡的花環,又抬頭看了看艾拉絲,突然咧嘴笑了起來,雖然看起來有點傻乎乎的:“哈哈!好!好看!老子…我很喜歡!”他試著想把花環戴在自己頭上,但發現尺寸太小,隻好有些笨拙地把它掛在了旁邊雷霆錘的錘柄上。猙獰的戰錘配上清新的花環,形成了一種極其怪誕卻又有點溫馨的畫麵。
醫療帳篷內,盧娜正在細心地為維克更換傷口敷料。男孩的身體恢複速度驚人,許多較淺的傷口已經開始愈合。
在盧娜平靜而帶有安撫性的詢問下,維克斷斷續續地講述了自己的情況。他隻有十四歲,是個孤兒,不知道父母是誰,從小就在希望鎮上吃百家飯長大。鎮上的人都很好,很照顧他,他會幫各家乾點零活換取食物和住處。那裡就是他的家。
可是…那些綠皮…它們突然就來了…見人就殺,見東西就砸…鎮長組織大家抵抗,但根本打不過…好多人…好多熟悉的人都死了…他躲在地窖裡逃過一劫,出來後就隻看到一片廢墟和屍體…他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和力氣,就拿著平時乾活的砍刀,憑著對地形的熟悉,一個一個地…去找那些落單的綠皮…
說到最後,這個能夠手刃數倍於己的敵人、拖著綠皮頭顱走出來的堅強男孩,終於再也忍不住,眼淚無聲地從眼眶中滑落,滴落在潔白的床單上。那不僅僅是悲傷,更是失去了唯一家園和親人的絕望與痛苦。
盧娜默默地聽著,電子眼的光芒柔和地閃爍著。她拿出一塊乾淨的軟布,輕輕擦去維克的眼淚。她用那平直的、卻在此刻顯得異常溫柔的聲音說道:“痛苦無需遺忘,但可化為力量。戈爾登士官已將你的情況彙報予戰團。我們將帶你返回極限戰士母團。”
她看著維克驚訝地抬起淚眼,繼續說道:“你將在那裡接受係統訓練與嚴格考核。若你之意誌與體魄能通過至高之試煉,便可接受基因種子之祝福,蛻變為真正的阿斯塔特修會修士,成為帝皇之利劍,以你手中之刃,守護更多應守護之人,令悲劇不再重演。”
維克難以置信地聽著,目光下意識地望向帳篷外——那裡,戈爾登士官正戴著紅色的士官頭盔巡視;卡爾正靠著牆壁擦拭他的鳥嘴頭盔;德克蘭的雷霆錘柄上掛著一個花環,而他本人正對著那頂鷹麵盔傻笑;眼前的盧娜,頭盔上冰冷的輔助義眼正注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