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騎士三人如同銀灰色的幽靈般悄然離去,留下莉娜和艾拉絲在原地,心緒難平。艾拉絲還在甩著有些發紅的拳頭,小聲嘟囔著“什麼嘛,硬得跟石頭一樣”,而莉娜則沉浸在巨大的困惑與一絲後怕之中。
“他們…既然有話要對戰團長說,為什麼不親自去呢?”莉娜蹙著眉頭,低聲自語。以灰騎士在帝國體係中的超然地位和特殊權限,麵見戰團長馬裡烏斯·卡爾加並非難事,何須通過她們兩個小小的技術軍士來傳話?這完全不符合灰騎士一貫直接,甚至可以說是強硬的行事風格。
儘管心中充滿了疑問和不安,但灰騎士的命令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分量。莉娜不敢怠慢,她深吸一口氣,拉起還在研究自己拳頭的艾拉絲:“走,艾拉絲,我們得去告訴戰團長大人!”
兩個女孩立刻跑出工作區,朝著艦橋上層、戰團長通常所在的指揮會議室跑去。走廊裡忙碌的船員和戰士們看到她們急匆匆的樣子,雖然有些好奇,但並未阻攔。
越靠近核心區域,守衛越發森嚴。當她們終於跑到那扇標誌著戰團長會議室、由兩名高大的榮譽衛隊戰士守衛的厚重精金大門前時,毫不意外地被攔了下來。
榮譽衛隊戰士身穿華麗的馬克十極限型動力盔甲,盔甲上覆蓋著更多的榮譽綬帶和戰團徽記,他們如同兩尊沉默的藍色雕像,交叉的動力長戟擋住了去路。其中一位戰士用經過頭盔處理器處理的、平靜無波的聲音問道:“技術軍士,此地乃戰團長會議室,未經傳召,不得入內。”
莉娜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地解釋道:“我…我們有重要的事情要稟報戰團長大人!是…是關於灰騎士…”
她的話還沒說完,旁邊的艾拉絲見榮譽衛隊戰士竟然敢攔路,那股闖禍不怕事大的勁頭又上來了。她或許是被剛才灰騎士的無視刺激到了,又或許是覺得這些藍色巨人看起來“更好欺負”一些,竟然再次嬌叱一聲:“讓開!”
然後鉚足了力氣,又是一記直拳,砰的一聲打在了剛才說話的那位榮譽衛隊戰士覆蓋著盔甲的腹部!
結果…可想而知。
榮譽衛隊戰士的身體連晃都沒晃一下,他隻是微微低下頭,紅色的目鏡看著這個還不到他胸口高、正在齜牙咧嘴甩著手的靈族女孩,眼神裡恐怕充滿了無語和一絲…無奈?他依舊保持著攔路的姿態,仿佛剛才隻是被一片羽毛拂過。
艾拉絲不服氣,覺得可能是自己沒用力,又連續砰砰砰地打了好幾拳,直到自己的小拳頭變得通紅生疼,對方卻依然紋絲不動,隻是靜靜地看著她,仿佛在欣賞什麼滑稽表演。
“夠了,艾拉絲!”莉娜嚇得魂飛魄散,趕緊把艾拉絲拽回來,連連對榮譽衛隊戰士鞠躬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大人!她不是故意的!我們真的有急事!是灰騎士莫雷諾隊長讓我們來的!”
那位挨了數拳的榮譽衛隊戰士似乎歎了口氣,用那平靜無波的聲音再次問道:“技術軍士,戰團長大人正在與一連長、二連長商議要事,現在非常繁忙。你們究竟有何事?”
就在莉娜焦急地組織語言,思考該如何解釋這錯綜複雜的情況時——
一個沉穩而充滿威嚴的聲音直接從厚重的會議室大門後傳了出來,清晰地落入在場每個人的耳中:
“讓她們進來。”
是戰團長的聲音!
榮譽衛隊戰士立刻收回了交叉的長戟,挺直身軀,讓開通路,同時說道:“技術軍士們,請進。”
莉娜和艾拉絲如蒙大赦,連忙推開沉重的會議室大門,走了進去。
會議室內的氣氛凝重而嚴肅。巨大的星圖桌上投射著“蒙娜麗莎”星及其周邊的星域圖,上麵布滿了紅色的警告標識和信號丟失的灰色區域。戰團長馬裡烏斯·卡爾加站在主位,麵色沉靜,但眉宇間籠罩著一層化不開的陰霾與煩躁。他身旁,一連長卡西烏斯和二連長卡托·西卡留斯肅立一旁,同樣臉色凝重。
看到進來的是莉娜和艾拉絲這兩位年輕的技術軍士,兩位連長都露出了些許驚訝的表情。
卡爾加戰團長儘管正因為“蒙娜麗莎”星失聯事件而感到極度煩躁和擔憂,但當他看向兩位明顯帶著緊張和不安的女孩時,還是儘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溫和:“莉娜技術軍士,艾拉絲技術軍士,發生什麼事了?要急著來找我?是有人欺負你們了嗎?”
他的聲音確實比平時麵對連長們時溫柔了不止一個量級。
一旁的一連長卡西烏斯和二連長西卡留斯忍不住飛快地對視了一眼,用極低的聲音竊竊私語。
西卡留斯:“戰團長對著我們的時候可從來沒這麼溫柔過…”
卡西烏斯:“何止不溫柔,上次我彙報戰損時,他發脾氣那樣子,我感覺比恐虐大魔還要凶一萬倍…”儘管他們的聲音已經壓得極低,但顯然,戰團長的聽覺遠超常人。
卡爾加戰團長的目光依舊看著莉娜和艾拉絲,但嘴裡卻冷冷地飄出一句:“卡西烏斯,西卡留斯,如果你們很閒,我不介意派你們帶領第一連和第二連跳幫到那顆星球上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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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連長瞬間噤若寒蟬,挺直身體,目不斜視,仿佛剛才什麼都沒說過。
戰團長再次將溫和的目光投向莉娜:“說吧,孩子,怎麼了?”
莉娜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狂跳的心臟,將剛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儘可能詳細地說了出來:灰騎士莫雷諾隊長三人如何突然出現在她們身後,莫雷諾隊長如何對她說“許久不見,汝已成熟許多”,艾拉絲如何因為害怕而擋在她身前,甚至出拳打了莫雷諾隊長,說到這裡時,艾拉絲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揉著自己發紅的拳頭,以及最後莫雷諾隊長離開時說的話——“告知戰團長,關於‘蒙娜麗莎’之異狀,吾等或有線索。”
聽完莉娜的敘述,會議室內的三位最高領導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二連長西卡留斯率先皺起眉頭,語氣帶著不滿:“灰騎士?他們既然知道些什麼,為什麼不親自來向戰團長彙報?非要繞個圈子通過兩個技術軍士傳話?這不符合程序,也顯得毫無誠意!”
一連長卡西烏斯摸了摸下巴,瞥了一眼戰團長的臉色,小聲分析道:“…我估計,莫雷諾那三個家夥不是不想來,可能是怕來了也見不到人。戰團長最近看見他們就煩,比看見嗡嗡叫的綠皮還煩…沒準他們剛靠近艦橋區域,就被榮譽衛隊的兄弟以‘戰團長正在忙,沒空見你們’為由給擋回去了…”他說著,聲音越來越小,因為注意到戰團長的目光又冷冷地掃了過來。
雖然戰團長沒有直接承認,但他心裡清楚,卡西烏斯說的基本是事實。自從上次他們三個試圖強行帶走卡爾的事件後,他對莫雷諾小隊就極其不待見,確實下達過非必要不予接見的暗示性指令。
“哼,”卡爾加戰團長冷哼一聲,暫時壓下了對灰騎士的不滿,思緒回到了正題上,“‘蒙娜麗莎’之異狀…線索…”他沉吟片刻,對一連長下令道:“卡西烏斯,去,把莫雷諾他們三個叫過來。我倒要看看,他們這次又要整什麼幺蛾子。”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銳利起來,補充了一句,語氣中帶著深深的懷疑:“卡爾還在那顆星球上執行任務…我並沒有允許任何灰騎士前往。他們突然對這個如此‘關心’,是不是想找個借口插手,甚至…親自下去?”
卡西烏斯領命,立刻轉身出去傳達命令。
戰團長這才再次看向莉娜和艾拉絲,臉上的寒意消退,重新變得溫和:“你們做得很好,非常勇敢。及時將重要的信息傳遞過來。”他特彆看了一眼艾拉絲,語氣帶著一絲無奈卻又有些好笑:“還有你,艾拉絲技術軍士,保護朋友是好事,但下次不要再總是對著戰士們的肚子打拳了。他們的盔甲很硬,你的手會疼,而且…他們其實感覺不到。”
艾拉絲聽到戰團長的表揚和關心,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感覺心裡暖暖的,連忙點頭:“嗯嗯!我知道了,戰團長大人!您真好!”她心裡想著,戰團長明明這麼溫柔,為什麼連長們會那麼怕他呢?
很快,一連長卡西烏斯返回,身後跟著那三位如同移動白銀雕塑般的灰騎士——莫雷諾、瓦萊留斯和卡多爾。他們走進會議室,冰冷的靈能壓迫感讓室內的氣氛瞬間變得更加凝重。
莫雷諾隊長無視了其他人,徑直麵向戰團長馬裡烏斯·卡爾加。他並未行禮,隻是微微頷首,用那古板、冰冷、仿佛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語調開口說道:
“戰團長閣下。吾等感知,無需親臨,亦能洞悉。縱然相隔星海,那股源自亞空間之惡臭,依舊清晰可辨,縈繞於彼端之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