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騎士至高大導師——“銀盾”閣下——的表態,如同在陰雲密布的天空中撕開了一道細微的縫隙,投下了一線微弱卻真實的光明。他承諾將在盧娜狀況穩定後,親自嘗試為她去除混沌印記,這無疑是目前最具希望的消息。
戰團長馬裡烏斯·卡爾加鄭重地向其表達了感謝。無論這位至高大導師是出於對當年事件的某種“情誼”,還是純粹基於對卡洛斯陰謀的警惕和對“特殊案例”的專業態度,他的介入都極大地緩解了眼前的危機。
銀盾至高大導師微微頷首,沒有再多言,便帶著那兩名灰騎士和受傷的戰鬥修女離開了d19區域。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儘頭,但那無形的壓力並未完全散去。
卡爾加戰團長臉上的緩和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深沉的嚴肅。他立刻對身後的榮譽衛隊下達了死命令:
“從現在起,你們親自守衛此地!除了銀盾至高大導師本人,任何審判庭人員,無論官職高低,未經我的允許試圖接近隔離室,一律視為敵對行為,立即鎖拿!若遇抵抗…”戰團長的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寒光,“…授權你們使用一切必要武力,包括致命武力!絕不能讓盧娜技術軍士再受到任何未經授權的驚擾或傷害!”
“是!戰團長!”榮譽衛隊的戰士們齊聲怒吼,聲音中充滿了堅定的決心。他們移動龐大的終結者身軀,如同最忠誠的堡壘,牢牢封鎖了通往隔離室的每一個通道口。
下達完命令,卡爾加戰團長這才將目光轉向一旁如同做錯了事、但又兀自不服氣的德克蘭。他那龐大的動力拳上還沾著戰鬥修女肩甲的碎片。
“德克蘭。”戰團長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在!戰團長!”德克蘭一個激靈,連忙挺直腰板。
“打傷審判庭戰鬥修女,暴力對抗灰騎士,言語侮辱帝國執法人員…每一條都足夠你上軍事法庭了。”戰團長緩緩說道。
德克蘭的心提了起來,但依舊梗著脖子:“可是戰團長!他們是…”
“我知道他們想乾什麼。”戰團長打斷了他,“但這不是你動用私刑、擅自挑起衝突的理由!你的行為,差點引發不可收拾的後果!”
德克蘭低下了頭,但拳頭依舊緊握。
戰團長話鋒一轉,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不過…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敢於為了保護戰友而挺身而出,甚至不惜對抗強權…這份勇氣和忠誠,值得肯定。”
他看著德克蘭:“功過不能相抵。關你七天禁閉,好好反省你的衝動!等審判庭那幫人走了之後,再根據情況決定對你的後續處理。現在,立刻卸甲,去禁閉室報到!”
德克蘭聞言,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戰團長的用意。關禁閉既是懲罰,也是保護。把他這個一點就炸的火藥桶暫時隔離起來,可以避免他再闖出更大的禍端,同時也是一種向審判庭做出的姿態——看,我們已經懲罰了肇事者。
“是!戰團長!我接受懲罰!”德克蘭沒有任何怨言,恭敬地領命。他熟練地在技術軍士的幫助下卸下了心愛的土星型終結者,換回常服,然後在兩名榮譽衛隊戰士的“陪同”下,朝著禁閉室走去。雖然他人在禁閉室,但心卻依舊係在盧娜那邊,腦子裡已經開始盤算等出去後,怎麼找那個叫馬拉奇的惡魔審判官“好好談談心”,還有那些灰騎士…哼,彆讓他逮到機會…
與此同時,在副官辦公室內,戈爾登副官幾乎將自己埋進了數據板和古老的典籍之中。他的雙眼布滿了血絲,臉色因極度缺乏休息而顯得憔悴。他已經超過六十五個小時沒有合眼,瘋狂地查閱著一切可能與混沌印記、靈魂淨化、尤其是對抗奸奇力量相關的資料。
從戰團智庫館的禁忌卷軸,到向機械修會申請調閱的晦澀文獻,甚至一些來源可疑、記錄著非正統淨化儀式的邊緣檔案…他幾乎不放過任何一絲可能性。
然而,結果令人絕望。卡洛斯·織命者親手種下的印記,其複雜和惡毒程度遠超記載中的任何案例。大多數文獻都指出,一旦被惡魔親王級彆的存在直接烙印,幾乎等同於靈魂層麵的永久汙染,幾乎無法逆轉,最終下場不是徹底瘋狂墮落就是被淨化。
“該死!該死!該死!”戈爾登猛地一拳砸在厚重的金屬辦公桌上,發出沉悶的巨響。極度的疲憊和挫敗感讓這位一向沉穩的副官也瀕臨失控邊緣。他的憤怒值已經爆表,胸腔中仿佛有一團火在燃燒。
如果…如果戰團長同意,他甚至恨不得現在就打開一扇亞空間裂縫,衝進去找到卡洛斯·織命者那個該被千刀萬剮的雙頭雜碎,用動力拳套死死掐住它的脖子,把它那兩個該死的腦袋擰下來,親自逼問它到底該怎麼解除這該死的印記!
但他知道這隻是無能狂怒。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揉了揉刺痛的太陽穴,再次將目光投向那些如同天書般的古老符文和複雜儀式的描述上…也許…還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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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卡爾,則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和愧疚之中。他將自己關在宿舍裡,拒絕了所有人的探望,包括擔憂的艾拉絲。他坐在床邊,低著頭,雙手緊緊抓著自己的頭發。
盧娜的遭遇,像一把冰冷的銼刀,反複折磨著他的內心。如果不是因為他,因為他體內曾經擁有過那份屬於萬變之主的力量,卡洛斯就不會盯上他,就不會用如此惡毒的手段來報複和離間!盧娜是無辜的!她本該在技術軍士的道路上繼續前行,用她的智慧和技藝為戰團服務,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躺在冰冷的隔離室裡,承受著混沌的侵蝕,甚至可能要被自己人審判!
她躲過了戰場上無數的炮火,避開了無數次暗處的冷槍和偷襲,經曆了那麼多生死考驗都活了下來…難道最終,卻要因為自己的緣故,死在自己人的手裡嗎?
這個念頭如同夢魘般纏繞著他,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都怪我…都是我的錯…”他低聲呢喃著,聲音沙啞而痛苦。
但他知道,自己絕不能沉溺於這種負麵情緒之中。卡洛斯的目的就在於此!它就是要讓他意誌崩潰,讓他產生動搖,讓奸奇的低語有機會趁虛而入!他越是自責,越是痛苦,就離卡洛斯的陰謀越近!
“絕不…絕不能讓你得逞…”卡爾猛地抬起頭,眼中雖然還有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種強行凝聚起來的堅定。他必須堅強起來,為了盧娜,也為了所有關心她的人。他不能先倒下。
他也聽說了審判庭試圖強行帶走盧娜的消息,是德克蘭那個莽夫誤打誤撞阻止了這一切。聽到消息的瞬間,他內心的怒火幾乎要噴湧而出,恨不得立刻提起“鷹眼”狙擊槍,找到那個叫馬拉奇的惡魔審判官,將他的腦袋連同那惡毒的心思一起轟碎!
但作為一名受過嚴格訓練、有著高度紀律性的極限戰士士官,他硬生生壓下了這股衝動。暴力對抗審判庭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會給戰團長和整個戰團帶來更大的麻煩。他必須忍耐,必須相信戰團長和…那位意外的“盟友”銀盾閣下。
卡爾也不敢將真相告訴艾拉絲。那個由盧娜一手帶大、視盧娜如師如母的黑暗靈族女孩。他隻是告訴艾拉絲,盧娜技術軍士接到一個緊急任務,需要前往另一個兄弟戰團協助維修一些非常重要且複雜的裝備,可能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艾拉絲雖然有些疑惑和失落,但並沒有懷疑。她甚至興致勃勃地向卡爾和其他戰士展示她最新改進的微型動力拳套,並得意地講述她是如何“一不小心”把穿著常服的德克蘭一拳打進醫療室的“光輝事跡”。
看著艾拉絲那單純而充滿活力的笑容,聽著她毫無心機地談論著盧娜教給她的種種技術要點,卡爾的心如同被針紮般刺痛。他不敢想象,如果艾拉絲知道了真相,知道她視若親人的盧娜正遭受著怎樣的痛苦和威脅,她該有多麼傷心和絕望。那份天真和快樂,恐怕會瞬間粉碎。
而在陰暗狹窄的禁閉室內,德克蘭正盤腿坐在地上,儘管空間有點擠,腦子裡可沒閒著。他正在精心策劃一套“複仇計劃”。
“馬拉奇…馬拉奇…”他反複念叨著那個惡魔審判官的名字,仿佛要把它刻進腦子裡,“等老子出去了,第一個就找你算賬!管你什麼審判官不審判官,敢動我兄弟,就得做好吃我動力拳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