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艙內,再生液柔和的光芒映照著德克蘭·卡托尼亞沉睡的臉龐。他的身體在精密儀器的輔助下穩步恢複,斷裂的骨骼重新接合,撕裂的組織緩慢再生,強大的心臟有力地搏動著,將富含營養和修複因子的血液泵往全身。
然而,在他的意識深處,卻並非一片寧靜。
他感覺自己仿佛行走在一片無邊無際、由暗紅色鋼鐵和灼熱岩石構成的巨大殿堂之中。空氣中彌漫著濃重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和硫磺惡臭,耳邊回蕩著永無止境的瘋狂戰吼、痛苦哀嚎以及武器碰撞的刺耳聲響。
目光所及之處,是如同山脈般連綿起伏的、由無數顱骨堆積而成的恐怖京觀!這些顱骨形態各異,來自各個種族,有些還殘留著臨死前的恐懼或憤怒,空洞的眼窩仿佛在無聲地凝視著他。鮮血如同溪流般在這些顱骨山之間蜿蜒流淌,彙入下方翻滾的血池。
殿堂的儘頭,一座巍峨無比、由扭曲金屬和凝固熔岩構成的黃銅王座高聳入雲。王座之上,一個難以用語言形容其龐大與恐怖的巨大身影籠罩在熊熊燃燒的怒火與血光之中。他的身形模糊而變幻,仿佛由純粹的暴力和殺戮概念凝聚而成,無數扭曲的麵孔和掙紮的靈魂在他周身浮現又湮滅。
儘管無法看清具體麵貌,但德克蘭能清晰地感覺到,兩道如同熔岩般灼熱、充滿了無儘毀滅欲望的目光,正從那王座之上投下,牢牢地鎖定了他!
一股原始的、想要撕碎一切、毀滅一切的狂暴怒火不由自主地從德克蘭心底湧起,幾乎要衝垮他的理智。他想要戰鬥,想要咆哮,想要用敵人的顱骨和鮮血來填滿這片該死的土地!
就在他幾乎要被這股外來意誌吞噬的瞬間,他額頭仿佛掠過一絲極其微弱、卻無比堅定的湛藍色光芒——那是極限戰士的意誌,是奧特拉瑪的紀律,是深植於他靈魂深處的、對帝皇與原體的忠誠!
“為了…帝皇!”德克蘭在夢中發出一聲模糊不清卻充滿掙紮的低吼。
那黃銅王座上的身影似乎發出了一聲不滿的、如同萬千世界崩塌般的低沉轟鳴,整個血腥殿堂都為之震動。但那雙熔岩般的目光,卻緩緩地從德克蘭身上移開了,仿佛失去了興趣,又仿佛隻是暫時擱置。
夢境如同潮水般退去。
醫療艙內,德克蘭猛地睜開了眼睛,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地喘著粗氣,全身都被冷汗浸透。
“媽的…什麼鬼夢…”他晃了晃依舊有些昏沉的腦袋,低聲咒罵了一句。那個充滿血腥和殺戮的夢境感覺無比真實,甚至讓他現在都還有些心跳加速,殘留的暴怒情緒讓他想砸點什麼東西。
但他那粗線條的神經和充滿肌肉的大腦很快就把這歸咎於受傷後的幻覺和藥物的副作用。“肯定是那些技術神甫給老子打的針勁太大了…”他嘟囔著,很快就把這個詭異的夢拋在了腦後。
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更“重要”的事情——趕緊他媽的下地活動!這該死的醫療床他是一分鐘都躺不下去了!還有他那頂榮耀桂冠!戰團長親授的!等他好了,非得戴著它去艦橋、去餐廳、去訓練場…所有人多的地方都得轉一圈!讓那幫家夥好好瞧瞧!
“還有老子的終結者…”他試著動了動手指,感受著身體逐漸回歸的力量,已經開始琢磨他那套被打得破破爛爛的土星型終結者鎧甲修得怎麼樣了,“可彆給修縮水了…”
就在德克蘭惦記著他的桂冠和鎧甲時,“肅清之刃號”的艦橋上,三連長赫克·漢森接收到了一條來自“馬庫拉格之耀號”的、標有最高優先級的緊急命令。
命令內容簡短而急迫:第三連立即終止一切當前任務,以最快速度返回主力艦隊集結地!
赫克·漢森連長眉頭緊鎖。命令來自戰團長本人,語氣不容置疑,但卻沒有說明任何原因。這種反常的緊急召還,往往意味著有極其重大、甚至可能危及整個戰團的事件發生。
沒有任何猶豫,赫克·漢森連長立刻下達命令:“全艦注意!立刻終止巡邏!設定返回主力艦隊集結地的最快航線!所有非必要能源供應轉向引擎!準備進行最大功率、最長距離的亞空間跳躍!立刻執行!”
“肅清之刃號”這艘龐大的打擊巡洋艦再次如同蘇醒的巨獸,引擎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龐大的艦身緩緩轉向,撕裂現實宇宙的帷幕,一頭紮入了光怪陸離、風險難測的亞空間洪流之中。
漫長的亞空間航行開始了。這一次,艦船內的氣氛明顯更加凝重。戰士們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如此緊急的召還本身就預示著不祥。每個人都在默默檢查裝備,加緊訓練,為可能到來的惡戰做準備。
卡爾、盧娜以及傷勢稍好的德拉克勒斯也都感受到了這股不尋常的氣氛。他們儘可能地利用這段時間恢複和提升自己。
不知在亞空間中航行了多久,期間甚至遭遇了幾次小規模的亞空間風暴和惡魔低語騷擾,但都被戰艦的蓋勒立場和船員們的堅定意誌抵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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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伴隨著一陣劇烈的震動,“肅清之刃號”成功脫離了亞空間,回到了熟悉的現實宇宙。前方不遠處,極限戰士主力艦隊的龐大身影已然在望,為首的正是那艘宏偉無比的“馬庫拉格之耀號”。
沒有片刻停歇,“肅清之刃號”迅速與主力艦隊彙合。接駁指令傳來,所有傷員和需要休整的戰士立刻準備轉移。
巨大的對接通道連接了兩艘戰艦。卡爾和盧娜跟著隊伍,走過了通道,再次踏上了“馬庫拉格之耀號”那無比熟悉、宏偉壯觀的機庫。
剛一進入機庫,一個嬌小的身影就如同炮彈般衝了過來,差點撞進卡爾懷裡。
“卡爾大人!盧娜大人!你們回來啦!”艾拉絲仰著小臉,靈族的綠色大眼睛裡充滿了欣喜和擔憂。她身上穿著技術軍士製服,臉上還沾著一點油汙,顯然是剛從工坊跑出來。
“艾拉絲。”卡爾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揉了揉她的頭發。盧娜也微微點頭示意。
艾拉絲踮著腳尖,在他們身後的人群中張望了一下,小臉上露出一絲疑惑:“咦?德克蘭大人呢?還有…那個新來的、不愛說話的大個子呢?”
卡爾和盧娜的笑容稍微收斂了一些。卡爾蹲下身,平視著艾拉絲,溫和地說道:“他們受傷了,需要治療,已經被直接送到醫療室去了。彆擔心,他們會好起來的。”
艾拉絲聞言,小嘴撇了撇,但並沒有太驚訝,反而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哦…德克蘭大人又把自己搞壞掉了啊…真是的,每次都這樣…”她的語氣聽起來像是抱怨,但眼裡卻藏著關心。畢竟,德克蘭每次重傷歸來幾乎都快成慣例了。
卡爾被她的話逗笑了,心情也輕鬆了一些:“這次可不一樣。這次德克蘭可是立了大功,成了大英雄!”他簡單地跟艾拉絲講述了德克蘭如何在維蘭二號獨自斷後,阻擋無數基因竊取者的英勇事跡。
艾拉絲聽得眼睛瞪得大大的,小臉上充滿了崇拜:“真的嗎?德克蘭大人這麼厲害!那他是不是會有大獎章?”
“當然。”卡爾笑道,“戰團長親自授予了他榮譽桂冠,等他好了就能戴上了。”
“哇!”艾拉絲發出驚歎,已經開始想象德克蘭戴著桂冠到處炫耀的樣子了。
盧娜也走上前,抬起右手,展示了那個“艾拉絲型”微型動力拳套,語氣中帶著難得的讚許:“你的設計很棒,艾拉絲。它已經幫了很多技術軍士。你做得非常出色。”
得到盧娜的誇獎,艾拉絲的小臉一下子亮了起來,得意地挺起了胸膛:“那當然!我可是要成為最厲害的技術軍士的!”之前的些許擔憂立刻被驕傲衝散了。
短暫的寒暄後,卡爾和盧娜需要去報到和述職。艾拉絲也懂事地沒有多纏著他們,蹦蹦跳跳地跑回工坊去了,似乎想立刻把這個消息分享給其他人。
卡爾和盧娜看著她的背影,相視一笑。這個小家夥,總是能帶來一些輕鬆的氣氛。
然而,當他們按照指示前往戰團長會議室進行報到時,卻發現氣氛遠非輕鬆。
會議室外麵的走廊上,竟然齊聚了其他九位連隊的連長以及他們的副官!一連長卡西烏斯、二連長卡托·西卡留斯、四連長奧瑞斯特、五連長哈維斯·貝爾、六連長赫克特、七連長卡西烏斯、八連長西比爾斯、九連長塔洛斯、十連長奧爾法…所有極限戰士戰團的核心指揮層,幾乎全部到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