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鬥場中,血腥的車輪戰仍在繼續。太空野狼的“庇護者”已然力竭,他那雄壯的身軀上布滿了細密的傷口,鮮血如同小溪般流淌,將腳下暗紅的沙地浸染得更加深邃。他雙手死死撐著那柄沉重的釘錘,粗壯的手臂肌肉因過度用力而不受控製地顫抖著,連將其再次舉起都顯得無比艱難。
他對麵那名手持雙刀的吞世者,顯然深諳折磨之道。他並不急於發動致命一擊,而是如同戲耍獵物的貓,圍繞著步履蹣跚的野狼戰士不斷遊走,雙刀帶著淒厲的破空聲,時而佯攻,時而在他身上增添一道不深不淺的傷口,進一步消耗著他本已枯竭的體力和意誌。
野狼戰士的呼吸如同破損的風箱,每一次吸氣都帶著血沫,眼神中的光芒逐漸被疲憊與絕望侵蝕。他試圖反擊,但沉重的腳步和遲緩的動作,在對方敏捷的攻勢麵前顯得徒勞無功。
終於,在又一次勉力格擋開一記劈砍後,野狼戰士一個踉蹌,再也無法維持平衡,單膝跪倒在地。那柄陪伴他征戰無數的釘錘,“哐當”一聲脫手掉落,深深陷入粘稠的血沙之中。
他試圖伸手去抓,但手臂卻沉重得如同灌滿了鉛。
就在這一瞬間的破綻!
那名吞世者眼中血光暴漲,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猛地突進!手中雙刀化作兩道致命的血色弧光!
“嗤!嗤!嗤!”
三刀精準而狠辣地劈砍在野狼戰士寬闊的胸膛上,深可見骨的傷口瞬間綻開,肋骨斷裂的脆響清晰可聞!
野狼戰士發出一聲悶哼,巨大的力量讓他向後仰倒。
但攻擊並未停止!吞世者身形如電,瞬間繞到他的身後,雙刀再次揚起,帶著殘忍的獰笑,狠狠地劈向他的後背!
“哢嚓!”
脊椎斷裂的聲音令人牙酸。
那名頑強的、來自冰雪世界芬裡斯的戰士,終究再也支撐不住,雄壯的身軀如同被伐倒的巨木,轟然向前撲倒,重重地砸在血泊之中,激起一片粘稠的血浪。他努力抬起頭,望向被吊在半空的德克蘭方向,嘴唇翕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那充滿不屈光芒的眼眸還是迅速黯淡下去,徹底失去了生機。
“吼——!!!”
那名獲勝的吞世者立刻揚起雙刀,對著血紅色的天空發出了沉悶而充滿征服意味的咆哮,仿佛在炫耀自己的戰利品。
“不——!!!!”
被吊在半空的德克蘭,發出了比雷霆更加響亮的、撕心裂肺的怒吼!這怒吼聲中蘊含的憤怒與悲痛是如此強烈,甚至一度壓過了看台上那無數模糊身影的瘋狂呐喊,也暫時壓製住了腦海中那鑽心刺骨的“屠夫之釘”痛覺!
他眼睜睜看著那位並肩作戰的死亡守望兄弟,以如此殘酷的方式被耗死在自己麵前,而自己卻隻能像一個無助的囚徒般被釘在這裡,什麼也做不了!
無儘的怒火如同岩漿般在他血管中奔騰、燃燒!他瘋狂地掙紮起來,被尖刺貫穿的四肢和軀乾因為劇烈的動作而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仿佛下一刻就要將這虛幻的束縛硬生生掙斷!他想要下去!想要用雙手將下麵那個該死的吞世者,以及所有在場的混沌雜碎,通通撕成碎片!
然而,無論他的怒火如何熾烈,無論他如何拚儘全力,那貫穿身體的冰冷尖刺和無形的束縛力場,都如同最堅固的法則,將他牢牢地禁錮在半空,動彈不得。他隻能像一個被釘在恥辱柱上的觀眾,被迫目睹著這場針對他忠誠與意誌的、最殘忍的酷刑。
很快,野狼戰士那尚未完全冰冷的屍體被兩名放血鬼粗暴地拖了下去,在血沙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拖痕。
緊接著,角鬥場另一側的大門再次打開。一個新的身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粗暴地推了進來,踉蹌了幾步才站穩。
當德克蘭看清那個身影時,他的心臟幾乎要停止跳動!
那是卡爾!
他同樣被剝去了那身深藍色的精工動力甲,赤裸著上身,露出那身經過千錘百煉、如同鋼鐵般鑄就的肌肉,上麵同樣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疤,記錄著他無數的征戰。他手中緊握著的,是他那柄名為“堅定意誌”的動力劍,劍柄上的保險裝置已然推開,幽藍色的分解立場光芒在血紅色的環境下顯得格外刺眼。
卡爾的表情是德克蘭從未見過的凝重,他那雙總是沉穩冷靜的眼眸中,此刻燃燒著冰冷的火焰,死死地盯著場中那名剛剛殺死野狼戰士、正舔舐著刀刃上鮮血的吞世者。
“卡爾!卡爾!快醒醒!這是個陷阱!”德克蘭用儘全身力氣,朝著下方的卡爾發出震耳欲聾的呼喊,試圖喚醒他似乎被蒙蔽的感知,“彆被他騙了!快想辦法出去!”
然而,無論他的聲音多麼洪亮,蘊含著多麼急切的情感,下方的卡爾卻仿佛完全聽不見。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的敵人身上,緩緩地調整著呼吸,擺出了極限戰士標準的劍術起手式。
下一秒,那名剛剛獲勝、氣勢正盛的吞世者,發出一聲嗜血的咆哮,舞動雙刀,如同失控的殺戮機器,朝著卡爾猛衝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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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德克蘭發出了更加絕望和憤怒的咆哮,他看到卡爾揮動動力劍,與那名吞世者戰在一起,劍光與刀影交織,爆發出連綿不絕的能量碰撞聲。卡爾的技術顯然更加精湛,步伐沉穩,劍招淩厲,幾次都險些刺中對手要害。但德克蘭的心卻提到了嗓子眼,因為他知道,這依舊是無休止車輪戰的開端!卡爾就算能贏下這一場,後麵還有無數場在等著他!直到他像那位野狼戰士一樣,被活活耗死!
內心的煎熬與掙紮,如同兩隻巨手,瘋狂地撕扯著德克蘭的靈魂。一邊是對戰友安危的極度擔憂與無能為力的痛苦,另一邊是對混沌、對恐虐那玩弄生命、踐踏忠誠的滔天恨意!
就在這時,一個沉重而充滿壓迫感的腳步聲,從角鬥場的邊緣響起,緩緩走向德克蘭被吊起的木樁下方。
德克蘭猛地低頭看去。
那是一名身披華麗且異常猙獰的吞世者動力甲的戰士。他的盔甲呈現出一種深暗的血紅色,上麵裝飾著大量扭曲的黃金紋路、尖刺以及用真正顱骨製成的墜飾,散發著濃鬱的血神氣息。他頭盔上那標誌性的向上豎起裝飾尤為華麗,如同某種惡魔的冠冕。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左臂並沒有覆蓋動力甲,裸露出的手臂肌肉虯結,皮膚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暗紅色,上麵布滿了扭曲的疤痕和仿佛天生生長出來的褻瀆符文。
德克蘭瞬間就認出了他——卡恩!恐虐的神選,吞世者軍團第八連的連長,曾經在他心像世界的角鬥場中,與他進行過那場決定神選資格的慘烈搏殺!
然而,此刻的卡恩,與那時又有所不同。他站在那裡,雖然沉默,但一股遠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恢宏、仿佛蘊含著整個血海與顱骨王座的意誌,正透過他那雙隱藏在頭盔下的眼眸,牢牢地鎖定著德克蘭。
是恐虐的意誌,直接降臨並主導了卡恩的軀殼,用它來與德克蘭進行“交談”。
卡恩抬起頭,那蘊含著無儘殺戮意誌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德克蘭的靈魂,一個低沉、仿佛億萬戰場回響彙聚而成的聲音,直接響起,並非在德克蘭腦海,而是在這角鬥場的空間中回蕩:
“臣服……於我……”
“擁抱……真正的力量……成為……真正的強者!”
那聲音帶著一種直指本心的蠱惑力。
“我知道……你渴望……成為強者……渴望……無儘的戰鬥……與勝利……”
“來吧……掙脫那虛偽忠誠的枷鎖……臣服於我……我讓你……擁抱那足以撕裂星辰、主宰生死的力量!”
“去你媽的力量!”德克蘭想都沒想,直接朝著下方的卡恩發出了最狂暴的怒吼,唾沫星子幾乎要隔著距離噴到對方的頭盔上,“敢不敢放老子下去!把老子解開!我直接把你們這些雜碎,有一個算一個,統統撕碎!乾掉!”
他寧願戰死,也絕不願屈服!
卡恩對於德克蘭的怒罵毫不在意,隻是緩緩地搖了搖頭,那動作帶著一種仿佛看待不懂事孩童般的、混合著憐憫與殘酷的意味。
“執迷……不悟……”
“臣服……於我……你的兄弟……便可……幸免於難……”
“否則……”他的聲音陡然變得更加冰冷,如同極地的寒風,“你就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一個接一個……隕落在此地……”
“而你……無能為力……”
這赤裸裸的威脅,如同最惡毒的詛咒,狠狠擊打在德克蘭最脆弱的地方。他不怕死,但他無法承受看著戰友因自己不肯屈服而慘死眼前的折磨。
隨著卡恩的到來,角鬥場周圍那望不到頂的看台上,景象也開始發生變化。大量的、身披血紅色動力甲的吞世者戰士的身影,清晰地出現在了那些原本模糊的觀眾席上!他們如同真正的觀眾,揮舞著武器,發出震耳欲聾的、統一的戰吼與呐喊:
“殺了基裡曼之子!”
“顱歸顱座!”
“血祭血神!”
狂暴的聲浪如同實質的壓力,衝擊著角鬥場中的卡爾,也衝擊著被吊在半空的德克蘭。場中正在與卡爾激戰的那名吞世者,仿佛受到了這集體意誌的加持,攻擊變得更加瘋狂、更加不顧一切!
德克蘭看著下方在瘋狂攻勢下依舊冷靜應對、但形勢已然越發嚴峻的卡爾,聽著周圍那嗜血的呐喊,感受著腦海中再次隱隱作痛的“屠夫之釘”幻覺,以及內心那如同被放在火上炙烤般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