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光從教室後窗斜切進來,照在講台邊緣。陸軒還站在那裡,手扶著桌角,指尖壓著一張揉皺的紙條。兄弟們已經散去,有人拍他肩膀說“贏了”,有人喊“陸哥帶我們闖”,聲音還在走廊裡回蕩。
他沒動。
窗外操場空了,地上殘留幾塊被踩扁的飲料瓶,旗杆影子拉得細長。剛才那一戰的畫麵在他腦子裡重新過了一遍——王虎的人衝上來時陣型整齊,第一波交手他們被打退三步,李剛左肩挨了一記肘擊,張濤差點被圍住。如果不是中間那幾個人突然停手,如果不是有人罵出“你早該讓位了”,勝負不會這麼快見分曉。
這不像一場靠實力打贏的架。
他低頭看手裡的紙條。上麵隻有幾個字:“彆太得意。”
李剛推門進來,喘著氣,校服敞著。“我攔住那個人了,不是我們學校的,穿外班衣服。他說完就走,根本不回頭。”
“說了什麼?”陸軒問。
“‘虎哥說了,收手還來得及。’”李剛重複一遍,語氣硬,“誰是虎哥?王虎還有後台?”
陸軒把紙條遞過去。
李剛盯著看了兩秒,猛地攥緊:“這是威脅!咱們剛贏,他們就想壓上來?”
“先彆動手。”張濤從後排座位起身,手裡捏著筆,眉頭一直沒鬆開,“這話不是隨便傳的。能在這個時候送信,說明對方已經盯我們很久。而且……”他頓了頓,“用‘虎哥’這個稱呼,不是普通學生敢叫的。”
“你是說,有組織?”李剛聲音抬高。
“至少比王虎那夥人更成體係。”張濤看向陸軒,“他們不急著打,隻警告,說明還沒決定動手。現在是在試探我們的反應。”
陸軒走到窗邊,樓下的樹影晃動,風穿廊而過。他想起戰鬥快結束時,王虎倒在地上瞪他的眼神。那不是單純的憤怒,更像是被人當眾扒下麵具的羞辱。一個原本稱霸一方的人輸了,背後勢力插手,合情合理。
但他不確定的是——這股勢力,是因王虎敗北才出現,還是早就存在,隻是現在才露麵?
“從今天起,所有人不準單獨行動。”陸軒轉身,聲音不高,但每個字都清晰,“上下學結伴,課間彆往偏僻地方走。李剛,你負責安排輪值,每天至少兩人跟著隊伍前後走。”
李剛愣了一下:“你要躲?”
“不是躲。”陸軒看著他,“是等。他們既然開口,就不會隻說一次。等下一次消息來,我們再判斷。”
“可我們現在氣勢正旺!”李剛往前一步,“要是退一步,彆人怎麼看我們?剛打出的名頭就垮了!”
“名頭不是靠站門口吼出來的。”張濤接話,“上一場我們贏在人心亂,不是拳頭硬。真碰上訓練過的,十個李剛也衝不垮一堵牆。”
“那你意思是認慫?”李剛轉頭盯著他。
“我的意思是,活下來的人才有資格談贏。”張濤毫不退讓,“你現在衝出去找人乾一架,打贏了,對方背後老大親自來怎麼辦?打輸了,陸軒這攤事誰扛?”
兩人對視,火藥味在空氣裡彌漫。
陸軒走到兩人中間,沒說話,隻是把那張紙條撕成兩半,扔進垃圾桶。
“我不是要退。”他說,“我是不想被人牽著走。他們想讓我們慌,我們就不慌。他們想逼我們動,我們就按兵不動。現在最危險的不是外麵的人,是我們自己亂了陣腳。”
李剛咬著牙,拳頭鬆了又握。
“那你打算怎麼辦?”他問。
“查。”陸軒答,“查清楚‘虎哥’是誰,和王虎什麼關係,有沒有其他班被警告過。沒有情報之前,任何行動都是賭命。”
張濤點頭:“我可以去幾個常混的地方轉轉,裝作打聽消息。”
“你彆露麵。”陸軒搖頭,“讓其他人去,聽到什麼立刻回報。你負責彙總分析。”
“那你呢?”張濤問。
“我去看看王虎。”陸軒說,“他今天沒來上課,班主任說請了病假。但我懷疑,他是不敢來。”
李剛皺眉:“你還去找他?他可是對手。”
“正因為他是輸家,才可能知道點什麼。”陸軒拿起書包,“輸的人最怕被拋棄,也最容易開口。”
他走向門口,腳步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