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一章進度條重啟後,主控台上的進度條便帶著一種近乎倔強的節奏緩緩推進,數字跳動間帶著一種堅定而執著的律動。李剛雙目布滿血絲,手指在鍵盤上翻飛如戰鼓急擂,一行行代碼在他指尖流淌而出,仿佛不是在編寫程序,而是在鑿開一堵橫亙於未來與現實之間的高牆。
上一章檢測到的來自某高端製造園區的異常數據流,如同戰書,讓團隊深知挑戰與機遇並存。它攜帶著精準到毫秒級的能耗預測模型——這不是試探,是邀戰,更是共鳴。
“他們也在等。”張濤站在窗邊,聲音低沉卻有力,“等一個能聽懂他們語言的人。”
話音未落,門被推開。馬亮快步走入,手中緊握一份加密文件,額角微汗,眼神卻亮得驚人。“查到了。”他將文件放在主控台邊緣,指尖輕點,“國內有一支高校科研團隊,三年前就在做異構係統通信協議的自適應解析研究,成果沒公開,但內部論文顯示,他們構建過類似的動態中間層原型。”
李剛猛地抬頭:“叫什麼名字?”
“東南大學智能協同實驗室,負責人叫陳誌遠,專攻工業物聯網底層架構。”馬亮語速極快,“他們曾參與國家智能製造試點項目,後來因資金中斷停擺,但技術積累深厚,尤其擅長跨協議語義映射和實時數據流重構。”
空氣驟然凝滯。
趙宇迅速調出資料庫,幾秒後屏幕彈出幾篇塵封的技術報告。圖示中的通信模型與“樞紐計劃”的構想驚人相似——同樣是通過邊緣計算節點實現多源協議的動態翻譯,同樣是采用事件驅動與時間同步混合調度機製。
“這不是巧合。”趙宇聲音微顫,“這是同一條路,有人已經走過一半。”
李剛站起身,目光灼灼:“那就把他們拉進來。”
電話接通時,陸軒正站在總部頂層的落地窗前,手中握著一杯早已涼透的茶。他聽著馬亮的彙報,沒有打斷,隻是緩緩點頭。掛斷後,他撥通了一個多年未聯係的號碼——那是他研究生時期導師的學生,如今在東南大學擔任副院長。
二十分鐘後,視頻會議開啟。
陳誌遠出現在屏幕上,五十歲上下,衣著樸素,眼神清明如深潭。他聽完陸軒的陳述,沉默片刻,才開口:“你們想做的,是我們當年沒能走完的路。我們缺資源,你們缺理論根基。合作可以,但我有一個條件——技術成果必須共享,不能淪為私有壁壘。”
陸軒微微一笑:“我們不是來摘果子的,是來種樹的。這棵樹,要長成森林。”
握手達成。
當天下午,陳誌遠帶領兩名核心研究員抵達樊星閣總部。李剛親自迎接,沒有寒暄,直接帶他們走進實驗室。屏幕上,新能源係統的負荷曲線與模擬交通流量仍在艱難匹配,每一次對接失敗都伴隨著刺耳的警報提示。
“問題不在協議本身。”陳誌遠隻看了五分鐘便斷言,“而在時間基準的錯位。你們的係統依賴高精度時鐘同步,而大多數工業控製係統使用事件觸發機製,兩者之間存在‘感知延遲’。強行對接,等於讓兩個人用不同的節拍說話,注定無法交流。”
張濤追問:“怎麼解決?”
“不是翻譯。”陳誌遠走到白板前,提筆寫下三個字:時序對齊。
“我們需要一個‘時間中介’,不是簡單校準時鐘,而是動態感知兩個係統的節奏差異,像指揮家一樣,在交響樂團與街頭鼓手之間建立共同的拍子。這個中介,必須具備自學習能力,能預判對方的行為模式。”
李剛瞳孔一震。
這正是他們缺失的一環。
當晚,聯合攻關啟動。陳誌遠團隊帶來了他們塵封多年的算法框架,結合樊星閣的算力資源與真實場景數據,開始重構中間件的核心邏輯。李剛帶領技術骨乾徹夜調試,將原本僵化的協議轉換模塊替換為具備自主判斷能力的“時序協調引擎”。
淩晨三點,第一次全鏈路測試開始。
新能源係統輸出波動,智慧城市交通模擬平台隨即響應,中間件實時捕捉兩者的節奏差異,自動調整數據發送頻率與優先級。屏幕上的曲線開始同步起伏,不再是機械匹配,而是一種近乎默契的共振。
“成功了?”有人低聲問。
“還沒。”李剛盯著延遲參數,“再看十秒。”
十秒過去,係統未報錯。二十秒,依舊穩定。一分鐘,雙向通信建立,能耗調度與交通信號燈實現聯動響應。
實驗室爆發出壓抑已久的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