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未散,天光已在玻璃幕牆上泛起青灰。陸軒站在測試中心的監控屏前,指尖劃過一排排跳動的數據流。十二小時壓力測試已過半,係統依舊穩定運行,各項指標表現出色。他沒說話,隻是將一杯涼透的咖啡擱在操作台上,目光鎖定在第七號節點——那是模擬極端電網波動的核心模塊,一旦失守,整套係統將陷入紊亂。
林娜推門進來,手裡抱著一疊文件,神情比昨夜多了幾分凝重。“天啟能源法務部剛發來補充條款,”她將文件放在陸軒手邊,“他們要求我們提供算法中‘動態權重分配’模塊的完整邏輯圖,包括所有參數迭代路徑。”
陸軒眉峰微動,沒立刻翻看。他知道,這不是普通的合作深化,而是一次試探性的技術索要。真正的核心技術,就藏在那套自適應權重模型裡——它能讓係統在不同工業場景中自主學習、動態調優,是樊星閣區彆於其他能源管理方案的根本所在。
“他們還說了什麼?”他問。
“如果不提供,就暫緩簽署旗艦版合同。”林娜頓了頓,“而且,華能智造那邊也傳來消息,他們的技術委員會對我們的免費試點提議產生了分歧,有人認為我們‘過於自信’,甚至懷疑係統穩定性隻是數據修飾的結果。”
陸軒冷笑一聲,終於翻開文件。紙頁翻動的聲音在寂靜的監控室裡格外清晰。他盯著那行加粗標注的要求,一字一句念出:“‘為確保技術可控性,需樊星閣提交核心模塊源碼級說明’?”他抬眼,“這是要我們把命脈交出去。”
林娜點頭:“張濤已經召集技術團隊開會,討論應對方案。但更麻煩的是……”她壓低聲音,“我們發現網上開始出現一些關於‘樊星閣係統崩潰致工廠停電’的帖子,雖然沒點名,但時間、場景都對得上我們的試點項目。”
陸軒眼神一沉。
“不是偶然。”他緩緩道,“有人想趁我們談判深入時,打亂陣腳。”
會議室裡,燈光刺眼。張濤將投影切換到輿情分析圖,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社交賬號如蛛網般交織,話題熱度正以異常速度攀升。一條視頻被反複轉發:某工廠夜間突發斷電,畫麵中隱約可見“智能能源管理係統故障”字樣。
“視頻是剪輯的。”張濤聲音冷峻,“原始監控顯示,那次斷電發生在我們係統上線前三個月。但配上字幕、打上標簽後,現在已經有三家合作方私下詢問我們是否‘存在技術隱患’。”
陸軒坐在主位,指節輕叩桌麵。窗外,晨風卷起一片落葉撞在玻璃上,又悄然滑落。
“誰在背後推?”他問。
“暫時查不到源頭。”馬亮坐在角落,聲音低沉,“但傳播路徑高度組織化,使用大量境外代理節點,偽裝成普通用戶。這不是散戶能乾的事。”
陸軒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目光如刀。
“那就不是散戶,是有人不想讓我們坐穩牌桌。”
他站起身,走到白板前,寫下三個字:信、技、勢。
“他們要動搖我們的‘信’——讓客戶不信我們;要質疑我們的‘技’——讓人覺得我們不過如此;最終瓦解我們的‘勢’——讓整個合作鏈條崩塌。”他轉身,“但我們手裡有兩樣東西,他們永遠拿不走。”
眾人抬頭。
“第一,是技術本身。”陸軒聲音漸沉,“我們的係統不是靠吹出來的。它能在零下二十度的鋼鐵廠運行七十二小時不宕機,能在電壓驟降百分之三十時自動切換備用策略。這些,不是謠言能抹掉的。”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
“第二,是我們的名字。陸軒兩個字,不是今天才立起來的。從十五歲那一戰開始,我說過的話,做的事,有沒有一次失信於人?”
沒人回答,但空氣已悄然繃緊。
“所以,”他轉身寫下“反擊”二字,“我們不解釋,我們隻展示。”
當天下午,陸軒親自帶隊前往天啟能源總部。談判桌上,陳立依舊嚴謹,但語氣已不如昨日從容。“陸總,關於技術說明的要求,是我們董事會的硬性規定。沒有這部分資料,合同無法推進。”
陸軒沒急著回應。他打開隨身攜帶的平板,調出一段視頻——正是昨夜壓力測試的實錄。畫麵中,係統在模擬電網崩潰的極端條件下,提前四十七分鐘發出預警,並自動啟動三級保護機製,設備群組逐級降載,全程無一次誤判。
“這是我們過去二十四小時的真實運行數據。”他說,“你們要的‘動態權重’,就藏在這套響應邏輯裡。我可以給你們框架圖、接口協議、調用文檔,甚至派工程師現場講解。但源碼,不行。”
陳立皺眉:“這不符合行業慣例。”
“那我告訴你們什麼叫真正的慣例。”陸軒聲音陡然拔高,“真正的技術壁壘,從來不是靠一紙文檔守住的。是靠結果說話。你們工廠每年因能源調度失誤損失多少?上千萬?兩千萬?而我們的係統,能讓這個數字歸零。你們要的不是幾張圖紙,是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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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目光如炬。
“我可以承諾——如果因我方係統故障導致任何一次非計劃停機,樊星閣全額賠償。這個條款,現在就可以寫進合同。”
會議室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