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密消息在屏幕上停留不到三秒便自動焚毀。張濤的手指還懸在確認鍵上方,陸軒已經起身走向指揮區,腳步沒有半分遲滯。
南美談判組的實時通訊窗口剛接通,李剛的聲音就撞了出來:“對方擺明是拖,我們得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陸軒沒說話,調出音頻記錄。畫麵跳轉到三分鐘前——李剛站在會議桌前,語氣沉下去:“你們不簽,後麵的貨,未必能順利出港。”
張濤立刻意識到問題所在。這句話被對方錄音,已通過商會渠道提交至當地監管部門,備案理由是“涉嫌商業脅迫”。
“切斷議程。”陸軒直接下令,“趙宇接管,遠程發布澄清聲明,同步向海關報備此次接觸為初步接洽,不構成任何約束性承諾。”
李剛在屏幕那頭愣住:“我們好不容易談下來……”
“你剛才說的每一句話,現在都是證據。”陸軒聲音不高,卻像鐵錘砸進水泥地,“我們走陽光路,不是走鋼絲。誰再把‘暗示’當‘策略’,就去後勤部搬三個月箱子。”
通訊切斷,會議室陷入沉默。
張濤低聲問:“東歐那邊呢?”
“更險。”陸軒調出文件審查日誌,“孫明發現注冊材料裡混進一份稅務擔保函,哈希值異常。來源是合作律所的本地代理。”
孫明接入係統,畫麵切到文件溯源路徑:“對方用離岸公司名義開具擔保,金額剛好卡在申報閾值邊緣。如果我們提交,等於主動遞交虛假材料。一旦獲批,就是欺詐罪。”
馬亮補充:“我已經反向追蹤資金流,那個代理三個月前被一筆匿名彙款覆蓋了個人債務。時間點,正好在陳龍與意大利頭目會麵後第四天。”
陸軒盯著屏幕,手指在桌沿輕敲兩下:“他們不碰我們,卻讓我們自己踩線。這招比直接動手乾淨。”
“要不要曝光?”張濤問。
“不。”陸軒搖頭,“曝光隻會讓對方換人再上,律所還能推說不知情。我們要讓他們自己把棋手撤回去。”
他轉向馬亮:“你偽裝成競爭對手,用另一個渠道向監管機構匿名舉報這家律所涉嫌協助逃稅,附上他們與離岸公司的資金往來截圖。記住,彆提我們,就說你是‘業內知情者’。”
馬亮點頭:“他們一旦被查,代理為了自保,必然切斷所有可疑合作。律所也會立刻切割。”
“對。”陸軒眼神冷下來,“讓他們自己把釘子拔了。”
指令下達後,陸軒召集“規則研究組”召開首次進度會。全息屏上,南美與東歐的危機時間線並列呈現,兩條紅線幾乎同時亮起。
“這就是你們說的‘陽光策略’?”李剛一進門就甩出質疑,“躲著說,繞著走,兄弟們在外麵被人錄了音,回來還要寫檢討?我們是樊星閣,不是求人辦事的!”
張濤立刻反駁:“你那一句話,能讓整個南美線被凍結。他們就等著我們犯錯,你倒好,親手把刀遞過去。”
“我至少在做事!”李剛拍桌,“你們呢?查文件、寫報告、發聲明?這些事警察也能乾!”
“可我們不是警察。”趙宇開口,“我們是黑幫,但現在要乾的,是比打架更難的事——讓規則為我們所用。你一衝動,全盤都得重來。”
“重來?”李剛冷笑,“我們以前打天下,靠的是拳頭,不是文書!”
陸軒一直沒說話,直到爭執達到頂點,他才按下播放鍵。
陳龍的聲音在會議室響起:“……讓他們自己踩雷,比我們動手乾淨。隻要他們敢違規,條子就會替我們清場。”
聲音落下,李剛的臉色變了。
陸軒看著他:“你剛才說我們躲著?我們建了三重數據冗餘,埋了二十三個備用賬戶,每一步都算到三年後。這不是退,是等他們出手。可現在,你替他們出了手。”
會議室安靜下來。
張濤低聲說:“執行層必須統一認知。戰術不是靠感覺,而是按腳本走。一句話,一個動作,都可能被放大成突破口。”
陸軒點頭:“從今天起,所有外勤行動,話術腳本必須由戰略組審核,雙人簽字確認。誰越界,誰負責。”
李剛還想爭辯,陸軒抬眼看他:“你覺得委屈,我懂。可現在不是誰狠誰贏的時代了。我們爬得越高,摔得越狠。一著錯,全盤崩。”
他停頓片刻,聲音沉下去:“南美團隊的檢討書,我還沒批。東歐代理的撤換通知,也壓在我桌上。錯不在你們,而在我沒有把話說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