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軒把筆記本合上,筆擱在桌沿。監控畫麵已經黑了,趙宇的身影早消失在地鐵入口。他沒再看第二遍錄像,該記住的,一個字都跑不了。
他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紅筆。
文旅項目審批鏈條的三個節點,他已經圈出來。政策備案、環評公示、用地變更——每一步都有章可循,每一步都能複製。鑰匙是真的,門也是真的,現在要做的,是造一把能插進去的鎖。
手機響。馬亮。
“趙宇安全到家,沒被跟蹤。咖啡館周邊監控已調取,無異常接觸。”
“發我。”陸軒說,“然後召集張濤、孫明、林娜,十分鐘後會議室。”
掛了電話,他又低頭看了眼筆記本上那行字:鑰匙找到了,門還在。
筆尖一劃,改成:門要開,人得變。
十分鐘後,人到齊。
陸軒沒廢話,紅筆在白板上畫出五步流程:信息驗證、資金隔離、身份淨化、話術統一、執行落地。
“趙宇,你負責對接,所有外部溝通隻走你這一條線。”他把一支新手機推過去,“號碼獨立,不用舊設備。”
趙宇點頭接過。
“孫明,五十萬預付款批了,但分三筆走。第一筆十萬,用於初步調研合同簽署。賬戶用星啟谘詢的對公戶,流水必須乾淨。”
孫明翻開賬本記下。
“馬亮,查所有關聯痕跡。星啟的注冊信息、辦公地址、社保繳納,全部重新核對。有任何可能暴露的鏈接,斷掉。”
馬亮應聲。
“林娜,你帶人把項目文書重做。合同模板、公司簡介、業務範圍,全部按正規谘詢公司標準來。彆寫‘協助處理複雜事務’這種黑話,寫‘提供政策合規解決方案’。”
林娜提筆記錄。
“張濤,你設計十套問答預案。客戶問背景、問案例、問團隊構成,怎麼答?不能穿幫,也不能含糊。”
張濤已經在紙上列大綱。
陸軒環視一圈:“這不是演戲。這是換一條路活。誰還想靠拳頭砸門,現在可以走。我不攔。”
沒人動。
“那就記住——從今天起,我們不是在躲規則,是在學怎麼用規則殺人。”
散會後,趙宇留下,低聲問:“如果對方要求實地考察呢?我們租的那層樓,裝修還沒完。”
“那就讓他們看。”陸軒說,“辦公室該有的都有,電腦、文件櫃、工位排布,一個不缺。連前台都請個真女孩,簽勞動合同,交社保。”
“可萬一他們查員工背景?”
“查到的都是乾淨人。”陸軒看著他,“林娜表弟不是法人嗎?他名下還有兩個朋友,大學畢業沒工作,正好安排進去。工資照發,事不沾身。”
趙宇沉默片刻:“我們……真要變成公司了?”
“不是變成。”陸軒糾正,“是披上皮。皮下麵是刀,但臉要乾淨。”
第二天訓練場,李剛一拳砸在沙袋上,轉身就走。
胡軍攔住他:“陸哥讓你帶五個人,下午去新辦公室看看。”
“看什麼?簽字筆還是複印機?”
“看未來。”胡軍沒鬆手,“他說,以後執行任務,先穿西裝,再談事。”
李剛冷笑:“那我還得學怎麼係領帶?”
“他已經學了。”胡軍說,“昨天半夜,我看見他在辦公室對著鏡子練。”
李剛沒說話,甩開手走了。
下午三點,胡軍帶著五名骨乾走進寫字樓。
門一開,沒人說話。
辦公室裡沒有煙頭,沒有刀具,沒有滿牆的地盤圖。隻有六台電腦亮著,文件櫃整齊排列,牆上掛著營業執照和稅務登記證。林娜坐在工位上,正低頭填報銷單。
“以後你們對外的身份,是項目助理。”胡軍說,“工資按月發,打卡上班,遲到扣錢。”
一名兄弟摸了摸桌上的訂書機,低聲問:“這玩意……能當武器使嗎?”
沒人笑。
陸軒推門進來,穿著白襯衫,袖口扣著,領帶打得一絲不苟。
他站在會議室中央,說:“從今天起,樊星閣多一條規矩——見客戶,不準帶刀,不準說臟話,不準拍桌子。談崩了,笑著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