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主管說完，站在原地等回應。陸軒沒抬頭，手指在終端屏幕上滑動，調出三方交互日誌。時間標記從下午六點開始，綠源技術代表連續三次請求確認調度指令，理由是“未收到前置通知”。智聯財務對接人在結算單提交兩小時後才回複，附言寫著“需內部複核流程”。寒鏈數據組則在接口文檔更新後四小時才同步新字段說明。
他把日誌翻到第二頁，標注了九項返工記錄。其中一項是張濤團隊提交的測試模型，因寒鏈方誤解參數含義被退回修改。另一項是孫明準備的資金使用計劃，被智聯以“格式不符”為由延遲簽收。
陸軒合上資料夾，起身走向運營區。張濤正盯著調度屏，眉頭皺著。屏幕顯示三條線路運行正常，但任務隊列裡積壓了七條待處理請求。
“問題不在係統。”陸軒說。
張濤轉頭看他。
“人跟人之間卡住了。”陸軒把資料夾放在桌上，“流程走得通，但效率在往下掉。”
孫明從財務區走過來，手裡拿著日報模板。他看了眼屏幕上的積壓任務，開口：“我這邊也發現了。每筆跨企業付款都要多走兩道審批，比預估時間慢了四十分鐘。”
林娜這時走過來，耳機還掛在耳朵上。她剛結束和寒鏈協調員的通話。
“他們覺得我們改規則太頻繁。”她說，“每次文檔更新都要求重新走授權。”
陸軒點頭。“不是能力問題，是信任不夠。”
張濤低聲說：“他們本來就是對手派來的人，能真心合作才怪。”
“那就讓他們變成夥伴。”陸軒說，“停兩天例會，組織一次封閉推演。”
孫明皺眉：“會影響進度監控。”
“進度壓不垮人，內耗才會。”陸軒說，“明天上午九點，地下會議室集合。所有人必須到場。”
第二天八點五十分，地下會議室燈光亮起。長桌圍成環形，中央擺著沙盤。陸軒提前十分鐘到場，檢查設備狀態。投影儀連接正常，沙盤模型已加載最新冷鏈節點布局。
九點整，人員到齊。樊星閣成員加上三方派出的代表共十二人。有人坐得靠前，有人坐在角落。沒人說話。
陸軒走到沙盤前，按下啟動鍵。畫麵切換至模擬場景：主線路突發斷網，備用電源未能自動切換，冷鏈溫度開始下降。
“現在你們是臨時小組。”他說，“每組三人，抽簽決定角色互換。綠源的人要替樊星閣做決策，寒鏈的人要代表智聯應對危機，反過來也一樣。”
抽簽開始。結果出來後，現場響起一陣低語。一名寒鏈工程師被分到樊星閣組，臉色不太好看。
推演開始。第一輪方案提交超時。第二輪出現分歧，綠源代表堅持優先保障電力供應，而扮演他們的樊星閣成員主張先恢複通信。
到了第三輪，情況變了。那個寒鏈工程師提出用移動電源車臨時接入關鍵節點。他的提議被綠源組采納，並迅速整合進應急方案。
陸軒站在後方觀察。他看到智聯的數據分析員在討論時突然說了一句：“我們公司其實也能實時推送數據，隻是審批要三級簽字。”
旁邊的人問：“為什麼不早說？”
“怕擔責。”那人笑了笑，“但現在是演戲，說了也沒事。”
推演結束，所有小組都完成了基礎響應流程。最快的組比標準預案快了十三分鐘。
總結會上，陸軒播放了一段錄像。畫麵裡，那名寒鏈工程師為了說服“假樊星閣團隊”接受他的方案，聲音提高，手拍在桌上。
“你們剛才爭的，不是立場，是責任心。”陸軒說。
沒人接話。
“從今天起，設輪值協調官。”他說，“每三天換一次，由不同企業代表牽頭主持對接會議。第一個名額歸樊星閣，但我指定由張濤推薦一名寒鏈成員擔任。”
會議室安靜下來。
張濤愣了一下，看向坐在後排的那位工程師。對方也抬頭看他。
“我推他。”張濤說，“王誌遠，寒鏈係統組的。他懂流程，也敢說話。”
王誌遠沒動，臉上沒有表情。
陸軒點頭。“同意。明天他正式上任。”
散會後，林娜回到文職區，打開權限係統。她新建了一個角色組，命名為“輪值協調官”，賦予會議召集、議程設定、緊急事項提報三項權限。
孫明在財務區調整日報格式。他在原有基礎上增加一欄“協作障礙記錄”，要求各模塊每日填寫具體問題及解決狀態。
張濤找到王誌遠時，對方正在看推演複盤報告。
“你真打算乾？”張濤問。
王誌遠合上筆記本。“你們不怕我把數據卡住？”
“你要是想卡，昨天就不會拍桌子。”張濤說，“陸軒看得準。”
王誌遠沉默幾秒。“我可以試試。但有一個條件——會議紀要不要隻報好消息。”
“沒問題。”張濤說，“實話實說就行。”
當天下午三點十七分，林娜收到第一條來自王誌遠的會議申請。議題是“統一日誌命名規則”。參會方包括三方數據組和樊星閣技術部。
她點擊通過，備注欄寫上：首次輪值會議，建議錄音存檔。
傍晚六點，孫明提交第二份資金監控專報表。托管賬戶運行平穩，無異常支出。但在“協作效率”附錄中，他記錄了一條新數據：今日跨企業任務平均處理時長縮短二十一分鐘，一次通過率提升至百分之八十二。
陸軒看完報告，調出明日安排。屏幕上列出兩項重點：一是輪值協調官首日執行記錄，二是市場調研分組草案。
他點開草案文檔，在第一組名單後加上王誌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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