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外麵狹長的走廊上,牆邊左右各橫著一條長凳,幾個民警陪著蘇晚坐在上麵,有的已經打了瞌睡。
早晨還沒到上班的時間,上頭的燈光已經顯得慘白。
蘇晚頭發有些淩亂,幾縷碎發貼在汗濕的額角,人靠在對麵的牆上,目光卻始終沒離開急救室的門。
每隔幾分鐘,她就會下意識地起身,在門口來回踱兩步。
一有穿綠色手術服的護士進出,蘇晚都會衝過去,聲音發顫地問:“護士,我爸怎麼樣了?”
每一次都問不出所以然。
陳琛一個人開著輪椅由遠及近。
還沒到跟前,正趕上一群醫生、護士出來。
為首醫生沉痛地說:“對不起蘇警官。你爸爸沒能搶救回來,從山裡到市區太遠了,罪犯使用的槍威力又大。”
蘇晚一下就站住了。
陳琛以為她會癱倒,會眩暈,她不是,而是滴著斷線珠子一樣的眼淚,習慣性挺身敬了禮……
陳琛也潸然淚下,扭過頭去。
蘇父以前不是軍人就是警察。
這一禮節,飽含了榮譽和奉獻,鐵血和柔情。
陳琛默默陪同蘇晚處理她爸的後事。
蘇晚什麼也沒問,陳琛什麼也沒說。
遺體要暫時停放在停屍房,也就是太平間,蘇晚親自送了進去。
有同事或許是喜歡蘇晚,不放心陳琛跟她單獨待著,也跟了進去。
還是蘇晚主動跟人說:“小李你先走吧。我有事問姓陳的,你不需要在旁邊。”
都走了。
因為是公職人員,醫生護士也沒說他們不能在太平間,他們就在這樣陰森寒冷的地方說話。
蘇晚問:“姓陳的,你一定知道是誰乾的對不對?”
陳琛意外道:“你不像他們一樣懷疑我?”
蘇晚說:“他們都懷疑是你?”
可不是。
包括我自己身邊的人。
陳琛說:“對。誰主使的我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但是具體怎麼實施的,我並不清楚。我知道,我有隱瞞你的地方,但我隱瞞,是我知道以你的職權,無能為力,而且會遇到危險,也怪我沒有勇氣,總是隻想解決我自己的困境,從現實出發……”
他從輪椅上下來,請求說:“被擊斃的槍手拉回來了沒有,我想先看看是不是我們公司的人。”
蘇晚說:”也在這個太平間了。“
她帶著陳琛走向一旁,揭開一塊白布單子,把下麵的人露了出來。
陳琛忍住對死人的膽怯,湊上去看一眼,拿出自己的手機,從手機裡找到當天一位黑衣人挾持自己去見程雙華,自己臨走時借著燈光拍下的照片,然後探手出去。
蘇晚提醒道:“你彆動他,法醫還沒來過。”
沒有動他。
隻是把手機放在他的臉龐,放大圖片作對比,陳琛沉聲說:“蘇晚你來看,就是他。”
蘇晚湊過來,她肯定說:“確實是同一人。等采集了生物學數據,就知道他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