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的指尖還停留在那道即將愈合的裂痕邊緣，鼻尖滲出的血絲順著下頜滑落，在地麵砸出一個小點。他沒有抬手去擦，隻是盯著林淼左眼那枚冰藍色的義眼——它正緩慢旋轉，像某種精密儀器在記錄。
槍管殘片在他掌心發燙，變形的金屬邊緣割進皮肉，但他沒鬆手。剛才那一擊不是單純的防禦，而是試探與反擊的結合。他知道，這對姐妹不會無端出手，尤其林淼，她的每一次行動都有計算依據。
“反應時間0.37秒。”她終於開口，聲音冷得像從井底傳來，“比模型預測快了百分之十二。”
林焱冷笑一聲，把煙頭碾在腳邊鏽蝕的油箱蓋上。火焰從她指縫間竄起，舔過空氣，映得她右臉胎記泛紅。“模型？你那堆數據還不如我一把火燒乾淨來得痛快。”她盯著陳默，“但你確實有點本事，能擋住她那一刺的人，我沒見過第二個。”
陳默緩緩鬆開握槍的手，任由殘片落地。他抬起右手，虎口處的微型電路圖已被汗水浸透，顏色變深。他沒說話，隻是用拇指抹掉鼻下的血跡，然後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
他知道她們在等一個回應——是退讓，還是接招。
“你們想看什麼？”他終於開口，聲音平穩，“我的極限？還是我什麼時候會失控？”
林焱揚眉：“你說呢？一個靠吸血活命的家夥，天天擺弄些破銅爛鐵，真以為自己是個機械師？”
她話音未落，手掌一翻，烈焰暴漲，直撲陳默腳邊那支尚未組裝完畢的24狙擊槍。火舌卷過槍身，金屬迅速發紅，塑料部件扭曲滴落。
陳默站著沒動。
高溫灼烤著他的鞋麵，皮革開始冒煙。他眯起右眼，透過火焰觀察槍體結構的變化——槍管膨脹係數、合金熔點偏移、電路板碳化速度……這些數據在他腦中自動歸類，像代碼運行日誌般逐條刷新。
這不是第一次有人質疑他的改造能力。
也不是第一次有人用火來測試他的底線。
“你在測耐熱閾值。”林淼忽然說。
陳默看了她一眼。
“你沒阻止。”她說，“說明你想知道這把槍在極端條件下還能不能用。”
“如果下一戰遇到的是高溫環境型詭異，”陳默淡淡道，“我得知道它會不會在扣扳機前就報廢。”
林焱嗤笑：“所以你就讓它燒？你以為這是實驗室？”
“我的腦子就是實驗室。”陳默伸手撥開餘火，抓起槍管。滾燙的金屬灼傷皮膚，但他沒鬆手。他將槍舉到眼前，檢查膛線是否變形，“而且我不需要你的認可。”
林淼沒再說話。她的左眼微微一閃，地麵陰影驟然凝結，一根細長冰刺自她鞋底彈射而出，破風聲幾乎不可聞。
目標——陳默眉心。
距離三米，速度遠超人類反應極限。
陳默瞳孔一縮。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開。意識瞬間清醒，右眼猛地亮起一道銀白光紋——齒輪狀的“鏡返”技能被強製激活。
時間仿佛錯位了一瞬。
冰刺懸停在他眉前三寸，表麵裂紋蔓延，卻未崩斷。寒氣撲麵而來，睫毛上凝出霜粒。
他不動，連呼吸都壓到了最低。
然後，左手猛然揮出。
那是被火焰加熱至近百度的槍管殘片，帶著餘溫拍向冰刺根部。極寒與高熱劇烈碰撞，轟然炸裂。冰屑四濺，部分融化成水珠，又因殘餘低溫瞬間汽化，形成一圈白霧。
幾滴鐵水飛濺到陳默臉頰，燙出細小紅痕。
他站在原地，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有右眼血絲仍在微微跳動。
林焱瞳孔微縮，掌心火焰不自覺地熄滅了一瞬。
林淼則緩緩收回左腿，鞋底冰刺隱沒。她的眼珠轉了半圈，低聲念出一組數字：“衝擊角度18.3度，碎裂半徑0.67米，能量釋放峰值……超出預估值19。”
“你還真是個怪物。”林焱低聲道，語氣裡多了點彆的東西，不再是純粹的嘲諷。
“我不是。”陳默放下手，右眼的齒輪光紋悄然隱去，“我隻是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