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縫閉合的瞬間,陳默的手指還卡在鏽鑰匙上。那縷沾著水的小手印消失後,整扇七號門像被重新封死,金屬表麵泛起一層油膜般的光澤,仿佛從未開啟過。
他跪在地上,白發垂落遮住臉,呼吸沉重得像是從破風箱裡擠出來。右眼的齒輪紋斷斷續續閃著微光,裂痕蔓延至眼角,每一次跳動都帶來顱內的刺痛。他想抽回手,可鑰匙紋絲不動,如同焊進了鎖孔。
就在這時,九號門動了。
沒有聲音,也沒有震動,那扇原本靜止的血色門扉突然向內凹陷,像被無形之物從內部頂起。銀灰色的藤蔓從門縫中鑽出,一節節延伸,表麵覆蓋著細密金屬鱗片,在昏暗光線下泛著冷光。它們不是隨意生長,而是以精確的角度分叉、延展,如同某種機械程序在執行預設指令。
第一根藤蔓直撲陳默。
他勉強側身,肩膀擦過藤蔓尖端,衣料立刻撕裂,皮膚留下三道淺痕。那不是植物的觸感,更像是高速旋轉的鑽頭掠過,帶著高頻震顫。
王虎怒吼一聲衝上前,雙臂張開擋在陳默前方。他的藤甲迎上藤蔓,本該是同類相斥,卻在接觸刹那發出“哢”的一聲輕響——藤蔓與藤甲融合,綠色組織迅速被銀灰取代,金屬質感沿著關節向上爬升。
“不對勁!”王虎低吼,聲音裡透著驚慌,“它在往裡鑽!”
李梅踉蹌後退,背靠一根斷裂的立柱。她雙手抱頭,指節發白,喉嚨裡擠出斷續的低語:“醒了……它一直在我裡麵……彆讓它連上……”
話音未落,她的皮膚開始變化。
翡翠色的表皮變得透明,能清晰看見皮下脈絡中流淌的綠色汁液正被一股紅光攪動。那光芒來自她胸腔深處——一顆拳頭大小的機械核心正在跳動,紅光隨節奏明滅,表麵蝕刻著一行微型編號:c07。
陳默瞳孔一縮。
和檔案紙上的一模一樣。
“係統掃描啟動。”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
不是從空中傳來,而是從李梅口中發出。她的嘴唇沒動,但聲帶振動,音調冰冷無起伏。她抬起頭,瞳孔泛起金屬光澤,視線鎖定趙鐵山的方向——儘管趙鐵山並不在此。
“清除乾擾項。”她說。
王虎的身體猛地一僵。他抬起手臂,藤甲已完全金屬化,指尖伸展出六寸長的合金利刃,緩緩轉向隊伍所在的位置。
林焱的身影從殘骸後閃出,剛要出手,卻被陳默抬手製止。
“彆靠近王虎。”他喘著氣,左手撐地,試圖站起,雙腿卻不受力,“那東西……是信號控製的。”
李梅站在原地,身體筆直,像一具被遠程操控的提線木偶。但她的嘴角忽然抽搐了一下,綠色汁液混著血絲從唇角溢出。她用力咬牙,喉嚨裡擠出幾個字:“殺了我……趁我還……能聽你說話……”
陳默盯著她。
他知道這不是求饒,是命令。
可他不能動手。
他還在七號門邊,鑰匙卡在鎖孔裡,拔不出來。一旦鬆手,可能再無法開啟那扇門。而門後的笑聲,那聲搖籃晃動的“咯吱”,還在他腦子裡回蕩。
九號門持續敞開,機械藤蔓如活體電纜般搏動延伸,在地麵編織成網狀結構,連接著李梅體內的核心。每一根藤蔓都在傳遞數據流般的紅光脈衝,規律得不像生命體征,倒像某種服務器集群在同步。
陳默咬破舌尖。
血腥味衝上鼻腔,嗜血衝動瞬間翻湧。他強壓住顫抖,伸手抓向地上一截斷裂的機械藤蔓。那截殘肢仍在輕微扭動,切口處露出內部金屬導管和淡紫色的黏液。
他俯身,指尖刺入黏液。
吸食。
係統提示浮現:【獲取臨時技能:電流感知】。
視野驟變。
空氣中浮現出無數交錯的紅色信號線,從李梅胸口的核心輻射而出,其中一條最粗的波段直連九號門內。另一條則隱秘地指向遠處——不是商場之外,而是詭榜底部。
原來如此。
這根本不是單純的寄生。她是節點,是中轉站,是某個更大係統的接入端口。c07不隻是編號,是賬戶名,是登錄憑證。
“你在聽嗎?”李梅忽然開口,聲音恢複了一瞬的人類語調,“我知道你能聽見……彆信任何從我嘴裡說出來的話……它是通過我的神經在說話……”
她雙眼劇烈震顫,金屬光澤與原本的黑色交替閃現。
“他們用機械核心替換了我的心臟……說這是進化……可它會吃掉記憶……昨晚我還記得王虎的樣子……現在……我已經記不清他的臉了……”
王虎站在前方,舉著利刃,腳步緩慢逼近。
陳默看著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王虎的眼神不對。他的瞳孔在收縮,肌肉在顫抖,那是人在拚命抵抗外力的表現。
他還活著,意識還在掙紮。
“李梅。”陳默啞聲問,“你能切斷信號嗎?”
她搖頭,動作僵硬:“隻能……乾擾……十秒……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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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