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頸的刺痛像一根燒紅的針,順著脊椎往上爬。
陳默沒動,右手還握著那把赤金鑰匙,左掌抵在石門縫隙。斷裂的數據線深深紮進皮膚,末端輕微震顫,仿佛還在傳輸什麼。他能感覺到,最後殘存的信息流正從神經末梢滲入意識深處,帶著原質特有的灼熱感,但比之前緩和了許多——像是風暴過後的餘波,在血管裡低頻震蕩。
就在這時,頭頂傳來一聲裂響。
不是混凝土崩塌的聲音,而是某種能量對衝到極致時產生的真空爆鳴。他猛地抬頭,瞳孔一縮。
林焱和林淼站在商場穹頂下方的斷裂橫梁上,彼此相隔不到三米。姐姐右臉的胎記泛著暗紅光暈,火焰自肩頭升騰而起;妹妹左眼的冰藍義眼則不斷閃爍,寒氣從高跟鞋底蔓延而出,在空中凝成細密霜紋。她們沒有對視,也沒有說話,可兩股氣息卻在半空交彙,形成一道緩緩旋轉的螺旋風暴。
火與冰不再對抗,而是互相吞噬、再生,越轉越快。
商場頂部的鏡麵裂痕被這股力量拉扯,邊緣開始剝落,碎片如雨墜下,在觸地前就被高溫蒸發或凍結成粉末。整個空間的能量場變得極不穩定,連陳默手中的鑰匙都微微發燙,表麵流動的赤金紋路出現短暫紊亂。
他知道,這不是覺醒,是失控。
雙胞胎的身體正在發生變化。林焱的手臂外側浮現出金屬質感的紋路,像是電路板嵌進了皮肉;林淼的指尖則延伸出半透明晶體,每一根都指向對方,如同自動校準的信號陣列。她們的呼吸頻率完全同步,心跳卻呈鏡像倒相——一個加速時另一個減速,像是被某種外部程序強行綁定的生命節拍器。
“基因共鳴過載……”陳默咬破舌尖,血腥味讓他清醒了一瞬。他立刻意識到問題所在:她們不是在戰鬥,而是在被實驗數據反向操控。那些植入胚胎時期的機械編碼,此刻正借由能量暴走重新激活。
再這樣下去,她們會變成純粹的能源容器,就像工程師說的“電池”。
他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強壓住腦內的眩暈,他低頭看向地麵裂縫。剛才重構鑰匙時留下的電磁場尚未完全消散,藍白色電弧仍在紋路間跳躍。他迅速運轉血月共鳴係統,將殘存的磁暴能量引導至掌心,同時用牙齒撕開袖口,露出虎口處那道微型電路圖紋身——那是他用來穩定精神的錨點標記。
下一秒,他吸了一口氣。
空氣中飄散著幾滴未乾的詭異殘血,來自先前戰鬥中被碾碎的巢體。他俯身靠近裂縫邊緣,張嘴含住一滴,喉結滾動。
血液入喉的瞬間,一股灼熱感直衝太陽穴。右眼血絲暴漲,視野邊緣泛起扭曲波紋。隨機技能激活——疾行。
他身形一閃,穿過掉落的碎石雨,落在姐妹之間的空地上。雙腳落地的同時,雙手猛拍地麵,將體內剛獲得的電磁脈衝定向釋放。
嗡!
一道低頻震蕩波沿著地基擴散,精準命中兩人腳下連接的能量節點。原本平穩旋轉的冰火螺旋猛然一頓,出現了不到半秒的停頓。
就是現在。
陳默翻手取出隨身攜帶的小型照妖鏡。鏡麵已有裂痕,但他還是啟動了“鏡返”。銀白齒輪紋在他右眼一閃而逝,鼻腔一熱,鮮血滑落,滴在鏡框邊緣。
代價減半。
鏡麵泛起微光,映出林焱與林淼交纏的血液軌跡。畫麵扭曲,dna雙螺旋結構中夾雜著大量非人類序列——灰黑色的編碼鏈如同寄生藤蔓,纏繞在基因主乾上,源頭正是機械城特有的原質協議格式。
他閉上眼。
程序員的思維模式立刻啟動。意識中構建出虛擬編譯環境,將剛剛吸收的磁暴能量模擬為剪輯工具,逐段掃描、剝離異常代碼。每刪除一段,鏡麵圖像就清晰一分。與此同時,他調取了從工程師那裡獲取的“初始模板融合參數”,作為修複基準,注入空白區域。
過程極其危險。一旦誤刪關鍵片段,可能導致血脈崩解;若殘留過多機械編碼,則會被係統徹底同化。
時間仿佛被拉長。
直到某一刻,鏡麵突然亮起柔和白光。
他睜開眼。
幾乎在同一時間,林焱與林淼同時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