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縫裡的冰線開始發光，青石大門緩緩向兩側退開。一股帶著腐葉氣味的風從裡麵吹出，拂過陳默的臉。他沒有動，背上的趙鐵山依舊沉重，呼吸微弱但穩定。
蘇紅袖站在他身前半步，唐刀橫在胸前。她左眼的義眼藍光未散，正不斷接收著某種波動信號。她的手指搭在刀柄上，指節泛白。
“門開了。”她說。
陳默盯著浮雕。王虎和李梅的形象還在，但剛才那種仿佛注視他們的感覺消失了。藤蔓圖騰停止了旋轉，表麵光澤暗淡下來，像是一塊普通的舊石頭。
但他知道不是。
他抬起右手，用右眼的齒輪光紋掃過浮雕表麵。數據流在視野中浮現——材質密度異常，分子結構呈現周期性排列，與機械存儲介質的編碼方式一致。這不是雕刻，是記錄。
“這東西能存信息。”他說，“王虎和李梅留下的。”
蘇紅袖轉頭看他：“你能讀？”
“不能直接讀。”陳默搖頭，“但它對能量有反應。上次你用龍裔氣血引動地脈，它就放出了畫麵。我們可以再試一次。”
“用我的血？”蘇紅袖問。
“不。”陳默思索片刻，“用刀氣就行。太強會觸發防禦機製，太弱又沒反應。得控製輸出頻率，匹配它的共振點。”
他蹲下身，從趙鐵山石軀邊緣剝下一小塊結晶碎片，放在掌心。這是原質殘留物，帶有微弱的能量脈衝。他將碎片靠近浮雕底部的一處藤蔓交節點，輕輕一推。
嗡——
一聲低鳴響起。
浮雕表麵突然亮起一圈環形紋路，像是被激活的電路。緊接著，一段影像投射出來。
畫麵中是一個封閉的房間，四壁布滿鏡麵。王虎跪在地上，手臂張開，綠色藤蔓從地麵爬上來，纏繞他的四肢。他的表情痛苦，卻沒有掙紮。
一個穿白色實驗服的身影站在角落，手裡拿著金屬手套，正在記錄數據。鏡片反光，看不清臉。
“接受改造的過程，必須由宿主主動開啟。”那個聲音說，“隻有自願，才能讓共生體完全融合。”
是陳詭。
影像切換。
李梅躺在一張金屬台上，胸口裂開，黑色藤蔓從她體內延伸出來，連接到周圍的儀器。她的雙眼閉著，睫毛微微顫動。一台機器正在讀取她腦波的數據流。
陳詭的聲音再次響起：“初代序列0的碎片已經植入她的神經中樞。隻要她繼續吞噬詭異，數據就會回傳到鏡界係統。她是活體探針，也是通向完美容器的最後一把鑰匙。”
畫麵到這裡中斷。
陳默後退一步，喉嚨發緊。他終於明白為什麼王虎會選擇犧牲自己。那不是意外，是計劃的一部分。李梅被改造成信息收集裝置，而王虎知道真相後，仍然選擇陪她走下去。
“他們在利用她。”蘇紅袖低聲說，“她每一次戰鬥，每一次吸收詭異，都是在為陳詭提供數據。”
“不止是她。”陳默握緊拳頭，“我們所有人都是實驗品。隻是她最特殊——她的意識還能影響藤蔓網絡。”
他忽然想到什麼，立刻調出記憶中的細節。在那段影像裡，每當李梅吞噬詭異後，眼球會閃過一絲銀白光點。那種頻率……
和他右眼“鏡返”激活時的齒輪紋，完全一致。
“她有鏡返的變體。”他說，“陳詭把她變成了另一個共鳴節點。她的意識沒有消失，隻是被困在藤蔓裡。”
蘇紅袖沉默了幾秒，然後抬起左手，將唐刀插入浮雕中心的藤蔓交節點。刀身輕顫，發出一聲清鳴。
刹那間，浮雕再次亮起。
這一次不是影像，而是一段波動信號。它通過刀身傳入蘇紅袖的身體，讓她整個人僵了一下。
“我聽到了。”她閉著眼說，“不是語言，是情緒……恐懼、等待、還有……求救。”
“誰在求救？”陳默問。
“李梅。”蘇紅袖睜開眼，“她在深處。王虎的意識也在，但他已經快撐不住了。他在保護她，用最後的力量維持藤蔓網絡的穩定。”
陳默低頭看趙鐵山。石軀的裂痕仍在緩慢擴散，心跳頻率和他自己同步。他知道不能再等。
“我們得進去。”他說，“他們不是陷阱，是線索。李梅的存在本身就是對抗陳詭的關鍵。如果我們能找到她殘留的意識節點，也許能切斷鏡界的數據回傳。”
“裡麵可能有更多機關。”蘇紅袖提醒。
“我知道。”陳默站起身，重新把趙鐵山背好，“但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雙胞胎進去了，陳詭在等結果，而我們如果停下，趙鐵山就會死。”
蘇紅袖拔出唐刀，刀身上有一道新鮮的血痕。那是她剛才割破指尖留下的。血跡順著紋路流淌，在接觸到浮雕的瞬間，竟被吸收了進去。
地麵輕微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