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在路口,紅燈還有二十秒。蘇瑤望著副駕上的進貨單,指尖劃過“第一批客戶反饋”那行字。她把單子折好,塞進包裡,抬頭看了眼時間:六點四十分。
她推開車門,風卷著街角早餐鋪的熱氣撲過來。陳芳朝她擺擺手,她點頭示意,拎起包往社區中心走。
夜校教室在二樓,走廊燈亮著,門虛掩著。她輕輕推開,裡麵已經坐了十幾個人。她選了前排靠窗的位置,放下包,從裡麵取出筆記本和筆。本子是五寶用過的作業本翻過來的,她撕掉寫過字的一頁,留了乾淨的背麵。
剛翻開,後排傳來一聲笑:“喲,這不是開母嬰店的那個嗎?帶五個娃還來上課?”
聲音不大,但整個教室都靜了半拍。幾個學生轉頭看過來,有人低頭笑,有人假裝翻書。
蘇瑤沒抬頭,手指捏緊了筆杆。她想起早上四寶偷偷藏起那片咬壞的標簽,想起五寶摟著她腿說“媽媽彆走”,想起賬本上那一萬零三百七十二塊。
她翻開筆記,寫下日期和課程名稱:嬰幼兒護理與營養學。
教授走進來時,教室已經安靜。他穿一件灰夾克,戴黑框眼鏡,手裡抱著一摞作業本。他站在講台前,打開ppt,直接開始講課。
“今天我們講嬰幼兒營養失衡的早期乾預。”他的聲音平穩,“很多家長發現孩子發育遲緩才就醫,其實三歲前的飲食結構,決定了他們未來十年的健康基礎。”
蘇瑤快速記下重點,又在旁邊補充了一條:輔食泥鐵含量不足,易引發貧血。她想起店裡賣得最好的一款進口輔食,成分表裡鐵含量剛好卡在國標下限。她當時就讓陳芳聯係廠家,要求提供檢測報告。
教授繼續講案例:“一個兩歲男孩,長期腹瀉、體重不增,家長以為是腸胃問題,結果查出來是乳糖不耐受合並鋅缺乏。這種情況,在基層診所經常被誤診。”
蘇瑤抬手:“老師,這種情況是否可以考慮建立社區篩查機製?比如在母嬰店設置簡易檢測點,配合家庭觀察記錄表,提前預警高風險兒童。”
教授停下翻頁的手,看向她:“你有具體方案?”
“有。”她說,“我在開店前做過三個月市場調研,收集了周邊八個小區三百多個家庭的喂養數據。發現百分之三十七的家長不清楚如何判斷孩子是否缺鋅,百分之五十六不知道乳糖不耐受的症狀。如果能在日常消費場景中嵌入健康提醒,或許能減少誤診率。”
教室裡一片安靜。剛才笑她的女生小聲嘀咕:“裝什麼專家,還不是靠開店賺錢。”
教授沒理會,翻開手裡的作業本,念道:“上周布置的《社區嬰幼兒營養乾預可行性報告》,大部分同學交上來的是理論堆砌,隻有一個例外。”
他舉起一份打印稿:“蘇瑤的這份報告,引用了最新版《中國居民膳食指南》,結合本地疾控中心公開數據,提出了可落地的三級篩查模型。我已經把它推薦給《城市家庭健康》期刊,進入初審流程。”
沒人說話。
教授掃視一圈:“有些人覺得夜校是混文憑的地方,可也有人,是真想改變點什麼。”
那女生低下頭,手指摳著桌角。
下課鈴響,蘇瑤合上筆記本,把筆收進包裡。她剛站起來,那個女生攔住她:“你裝什麼學霸?不就是有個男人給你撐腰,才能開店上學?”
蘇瑤站定,看著她:“我開店,是因為二寶摔傷那天,我知道自己必須懂更多。我上學,是因為我不想再有媽媽像我一樣,被人指著鼻子說‘亂用藥’。我的店員是我朋友,我的進貨單是我一筆一筆算出來的,我的作業,是我熬夜查資料寫的。”
她頓了頓:“你要不信,明天可以來‘母嬰之光’做一天店員。看看是不是每個客戶反饋,我都記在本子上;看看是不是每批貨,我都核對成分表;看看我是不是真的,靠自己活著。”
女生張了張嘴,沒說出話。
就在這時,教室門被推開。
“媽媽最棒!”
“媽媽是學霸!”
“我們五個都為你驕傲!”
五寶舉著紙牌衝進來,身上穿著統一的小t恤,上麵印著“我愛學習的媽媽”。大寶舉著手機在錄像,二寶蹦得最高,三寶舉的牌子歪了,四寶緊張地盯著門口,五寶最小,被哥哥們護在中間,奶聲奶氣地喊:“媽媽——”
蘇瑤愣在原地。
她蹲下,張開雙臂。五個孩子撲進她懷裡,擠成一團。大寶的紙牌壓在她肩上,寫著“數據分析冠軍媽媽”;二寶舉著一顆畫歪的星星,說是“最亮的星”;三寶把臉貼在她脖子上,咯咯笑;四寶小聲說:“我們走過來的,沒坐車。”五寶摟著她的脖子,不肯鬆手。
她抱住他們,下巴抵著五寶的頭頂。眼睛發熱,但她沒眨眼。
教授站在講台邊,默默收拾教案。走過她身邊時,輕聲說:“下周交新作業,彆鬆懈。”
她點頭,喉嚨發緊。
“媽——”大寶忽然抬頭,“我們餓了。”
“回家吃麵。”她說,聲音有點啞。
她拉著五個孩子的手,往外走。剛到樓梯口,手機震了一下。
她騰出一隻手掏出來,是厲霆琛的消息:“夜校的課,是你自己選的。”
她沒回。
把手機放回包裡,她牽緊五寶的手,帶著四個孩子一步步走下樓。路燈剛亮,照在他們身上,影子拉得很長。
走到校門口,她停下。
“來,站好。”她說。
五個孩子立刻排成一排,像早上練過的一樣。
她從包裡拿出手機,對著他們按下拍攝鍵。
鏡頭裡,五張小臉仰著,眼睛亮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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