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轎車拐出視線的刹那,蘇瑤的手已經按在嬰兒車把手內側的暗扣上。她沒推車前進,反而向後退了半步,背脊緊貼巷口磚牆。五寶還在她身前蜷著,小小的身體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抱緊。”她低聲說,聲音壓得極低。
大寶立刻把平板夾進臂彎,手指在屏幕邊緣滑了一下,確認乾擾程序仍處於待命狀態。二寶悄悄抓了把路邊的碎石子塞進口袋,三寶盯著巷子深處,四寶則慢慢挪到車尾,用身體擋住可能從後方靠近的人影。
腳步聲來了。
不是一個人。
先是左側高牆翻過一道黑影,落地無聲,接著右側圍牆也有人踩著破損的鐵網攀上來。巷口同時走出三個穿深色作戰服的男人,步伐一致,手套貼合手型,顯然是衝著控製目標來的。
他們沒有喊話,也沒有亮明身份,隻是分散站位,形成半包圍圈,緩緩逼近。
蘇瑤一眼看出他們的戰術意圖——逼她退入窄巷深處,切斷退路,再實施抓捕。她不動,目光掃過三人手腕處露出的一截黑色護帶,那是特訓人員才有的裝備。
第一個動手的是從左側躍下的那個。
他直撲嬰兒車,右手伸向車架連接處,顯然是想拆解部件帶走孩子。蘇瑤早有預判,右腳猛地蹬地,整個人斜衝而出,警棍自車底抽出,橫掃對方肘關節。那人反應極快,縮手格擋,卻被她順勢一挑,擊中腋下神經叢,整條手臂瞬間發麻。
她不等對方恢複,左手猛推嬰兒車撞向巷壁死角,自己旋身擋在前方,雙臂張開,將五個孩子完全護在身後。
第二個男人從正麵突進,拳頭直取她麵門。她低頭閃避,肩頭還是被擦中,火辣辣地疼。但她借著下蹲的姿勢,反手一記上撩,警棍尖端磕中對方膝蓋外側,迫使他踉蹌後退。
第三個人繞到側麵,試圖拉開距離呼叫支援。可就在他摸向耳麥的瞬間,耳機裡突然爆出一陣刺耳噪音,像是信號被強行乾擾。他皺眉拍了兩下耳朵,通訊已斷。
大寶在車後迅速收起平板,指尖還殘留著剛輸入完指令的餘溫。他沒說話,隻是朝母親輕輕點頭。
蘇瑤看懂了他的意思。
機會來了。
她猛然發力,撞向左側空隙。那裡的敵人剛穩住身形,還沒重新組織進攻節奏。她一腳踹中其小腿筋骨,趁其吃痛彎腰,拉著嬰兒車猛衝過去。
“走!”她低喝。
二寶立刻抓起口袋裡的碎石,朝著最近那人臉上扔去。雖然力道不大,但正好打中眼睛,讓對方本能地抬手遮擋。五寶也放聲尖叫,聲音尖銳刺耳,在狹窄巷道裡形成強烈乾擾。
四寶一直觀察四周,此刻忽然伸手指向右邊:“媽咪,鐵網破了!”
蘇瑤順著方向看去,果然,一段圍牆上的鐵絲網被人剪開一個口子,後麵是片荒廢工地,堆著水泥管和斷裂鋼筋,地形複雜,利於藏身。
她不再猶豫,一手推車一手揮棍逼退追兵,帶著孩子們全速衝向缺口。
可就在即將翻越時,最後一名黑衣人從背後猛撲上來,死死抓住嬰兒車把手,用力往回拖。蘇瑤回頭,看見那人眼神冷硬,手上青筋暴起,顯然不打算輕易放手。
她咬牙,右腿舊傷隱隱作痛,但這節骨眼不能停。
她反手將警棍末端狠狠砸向對方太陽穴。那人偏頭躲閃,隻被擦中顴骨,卻仍不肯鬆手。蘇瑤猛地屈膝頂向他腹部,趁著對方氣息一滯,轉身一腳踹中其支撐腿膝蓋,終於將其踢開。
她立刻推動嬰兒車翻過矮牆,自己緊隨其後躍下。落地時腳踝一軟,差點摔倒,但她硬撐著站穩,迅速檢查孩子們的情況。
“都還好嗎?”她挨個摸過小臉,聲音發緊。
大寶點頭:“沒事。”
二寶喘著氣:“我扔石頭了。”
三寶握著剛才撿的半截鐵管:“我沒讓他們碰媽咪。”
四寶摟著五寶:“他嚇哭了,但我抱著他。”
五寶抽噎著,小手緊緊抓著她的衣角,眼淚汪汪地看著她。
蘇瑤蹲下,把最小的孩子摟進懷裡,輕輕拍背:“不怕,媽咪在。”
遠處巷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低沉的對講機雜音。但他們沒敢貿然追進來。這片廢棄工地結構混亂,光線昏暗,稍有不慎就會陷入被動。
她靠著一堵殘垣坐下,胸口劇烈起伏,掌心全是汗,連警棍都差點握不住。她低頭看了眼武器,金屬表麵沾了些灰泥,還有一點血跡——不知是誰的。
大寶靠過來,小聲說:“我剛才乾擾了方圓五十米內的所有無線頻段,他們短時間內沒法聯絡外部。但最多撐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