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穩把半截火柴收回口袋,手指在布料上停了一瞬。岩台上的風比剛才更冷了些,吹得人脖頸發緊。他沒動,隻是緩緩抬頭,視線掃過每個人的麵孔。
“咱們得定個規矩。”他說,聲音不高,但每個字都落在安靜的空地上,“以後出去探路,不能一個人走。”
趙剛靠著石壁,腿伸直,鞋底蹭著一塊碎石來回滑動。他冷笑一聲:“你還真當自己是隊長了?”
“不是誰當隊長。”陳穩沒看他,目光落在地麵那道被林悅砸落石板時留下的劃痕上,“剛才要不是王強拽你,你現在已經沒了。那種東西不會隻來一隻,下次沒人拉你,你跑得再快也沒用。”
“所以你就想捆在一起慢慢等死?”趙剛猛地坐直,“我告訴你,這種地方拚的是速度。誰手腳快,誰就能活。你們守著這點破石頭取暖,我去外麵找吃的、找工具,不比在這兒耍嘴皮子強?”
林悅站起身,扳手還握在手裡,指節搭在金屬棱角處。“那你現在就去啊。”她語氣平靜,“剛才撲你臉的那個玩意兒,是從右邊岩縫出來的。你要走,往左還是往右?”
趙剛張了張嘴,沒出聲。
“我們不是要綁住誰。”陳穩接話,“是把知道的東西說出來。比如哪裡有動靜,哪裡有過痕跡,哪怕是一塊鏽鐵的位置,都算數。信息多一條,活下來的可能就大一分。”
王強靠在另一側岩壁,一直沒說話。這時他低聲道:“單兵脫離建製,在野外生存率不到百分之三十。我在部隊學的第一課就是——彆逞英雄。”
“你那是正規訓練!”趙剛一拳砸向地麵,“我們現在是什麼?被扔進鬼地方的一群普通人!規則早就變了!你還講什麼建製?講什麼協同?老子隻想活著回去,不想替誰墊背!”
李娜縮在石縫裡,雙手抱膝,聽見這話微微抖了一下。
張宇站在稍遠的地方,袖口垂下,遮住了右手。他始終沒開口,隻是偶爾眨一下眼,像在計算什麼。
林悅往前一步,正對著趙剛:“你說誰是累贅?剛才吐水的是你,摔在地上爬不起來的是你,要不是王強把你拖回來,你現在連骨頭都被嚼碎了。你管這叫我們拖你後腿?”
趙剛臉色漲紅,猛地站起來:“你閉嘴!我沒讓你們救!我可以自己——”
“你可以什麼?”林悅打斷他,“你可以躺在那兒等它咬斷你脖子?還是指望它突然良心發現放你一馬?”
空氣僵住。
趙剛喘著氣,胸口劇烈起伏,卻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陳穩這才看向他:“你可以走。沒人攔你。但火種和工具留下。沒有火,晚上那種東西一定會再來。你一個人黑夜裡怎麼防?靠嘴喊嗎?”
趙剛瞪著他,眼神裡有怒意,也有遲疑。
“而且。”陳穩補充,“你要是真找到了東西,怎麼證明是你發現的?你怎麼知道彆人不會搶?反過來,如果你看到彆人拿了物資,你會不會動手?一旦開始互相猜忌,第一個死的就是最弱的那個。”
他說完,看了李娜一眼。
李娜低下頭,手指絞著衣角。
“我不是為誰好。”陳穩聲音沉下來,“我是為了我們都還能站著走出去。我不信命,但我信——一起扛,比一個人硬撐活得久。”
岩台上一片靜默。
遠處山影模糊,天色壓得更低。風從荒原深處卷來,帶著乾澀的摩擦聲,像是沙礫在緩慢移動。
趙剛終於開口:“……那怎麼分工?你說讓大家活,總得有個說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