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剛透進林子,霧氣浮在低處,像一層薄紗蓋住地麵。陳穩睜開眼,手還貼在胸口的布包上,石頭安靜地躺在裡麵,沒有異動。他緩緩站起身,活動了下肩膀,昨夜守得緊,肌肉有些僵。
林悅已經醒了,正蹲在工具箱旁檢查金屬片邊緣是否完好。她抬頭看了陳穩一眼,眼神裡有詢問的意思。
“走。”陳穩說,“天亮了。”
沒人多問。王強拄著金屬棍站起來,試了試左臂的力度,點頭示意可以前行。趙剛擰開飲水壺喝了一口,把剩下的半壺水塞進背包側袋。李娜最後確認了一遍藥包封口,目光掃過張宇。
張宇坐在矮石上沒動,聽到動靜才慢慢起身,拍了拍褲子。他的右手一直藏在袖子裡,直到轉身時才抽出來,指甲縫裡那點灰白粉末早已不見。
陳穩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隻抬手做了個手勢——王強上前,林悅居中,趙剛和李娜護兩側,張宇落在最後,由李娜盯著。
一行人朝北麵小徑走去。
霧太大,樹影模糊成一片。腳下的泥土鬆軟,踩下去會留下淺淺的印。走了約二十分鐘,前方原本該開闊的岔路口被塌方的山石堵死,碎石堆得一人高,藤蔓纏繞其間,像是早就沒人走過。
“路沒了。”趙剛踢了一腳石塊,聲音有點發悶。
陳穩走近岩壁,伸手摸了摸斷裂處的新痕。斷口濕潤,苔蘚被刮掉了一大片,顯然是最近才塌的。他回頭看向張宇:“你昨晚去的就是這兒?”
張宇避開視線,低聲說:“我隻走到半路,霧太重就回來了。”
“鞋底的泥呢?”林悅忽然開口,“北端小徑的土是深褐色帶沙粒,你昨天沾過。”
張宇低頭看自己的鞋,不動聲色地蹭了蹭地麵。
沒人再提。但氣氛變了。
“換方向。”陳穩說,“先退到高地。”
他們繞開碎石堆,往東側緩坡攀爬。這裡的岩石走勢傾斜,適合觀察遠處地形。太陽剛升過樹梢,光線斜照下來,映出幾道岩層的走向。
陳穩眯起眼,憑著多年高空作業養成的空間感,在腦中勾畫出大致方位。塔吊司機常要在無標識的工地上判斷吊臂角度,他對角度、高度、距離的直覺遠超常人。他對照太陽位置,估算出北方偏西十五度左右應是原定路線延伸區。
“往那邊。”他指向一片稀疏林帶。
趙剛皺眉:“就這麼猜?萬一又是死路?”
“不是猜。”陳穩語氣平穩,“我們隻有兩個依據——一個是對方說的‘石頭屋’,一個是標記的方向。現在路斷了,隻能靠標記。”
林悅接話:“可張宇臨摹的標記可能是舊的。如果有人更新了係統,他不知道新序列,就會帶錯人。”
她說完,看了眼張宇。後者站在隊尾,手指又開始無意識劃動,像是在寫什麼。
一行人按新方向前進。越往深處,植被越雜亂,灌木交錯生長,踩進去容易迷向。李娜發現趙剛嘴唇發乾,遞給他一粒含鹽片劑,又提醒大家補水分。
兩小時後,王強停下腳步。
“不對。”他說,“這地方我記住了——三小時前我們經過一塊馬鞍形岩石,現在又看到了。”
眾人環顧四周,果然,那塊中間凹陷、兩邊隆起的灰岩就在左側十步外。
“繞圈了。”趙剛聲音壓低,“根本走不出去。”
沒人說話。空氣沉了下來。
王強提議:“乾脆砍條新路,強行穿過去。”
“不行。”林悅反對,“這種密林最怕誤入陷阱區。你看那些藤蔓垂落的角度太整齊,不像自然生長。”
陳穩蹲下身,翻開落葉層,查看土壤顏色和濕度。忽然,他抬頭:“林悅,帶工具過來。”
她在岩壁背光的一麵發現了刻痕——極細,幾乎與裂紋混在一起,但排列規律。她用磨尖的金屬片輕輕刮開表層青苔,露出底下一道道平行短線。
“間距一致。”她低聲說,“和果林那棵樹上的標記一樣。”
她掏出隨身的小鐵盒,打開夾層,取出一點灰白色粉末,對比刻痕邊緣殘留的痕跡。
“是同一種物質。”她說,“而且……比張宇指甲縫裡的更新鮮。”
陳穩靠近岩麵,從布包中取出發光石,貼近刻痕。
石頭表麵依舊黯淡,但在接觸瞬間,極其微弱地閃了一下,頻率與刻痕間隔完全吻合。
“這不是誤導。”林悅眼睛亮起來,“這是新的引導序列!張宇複製的是舊版,這些才是實時更新的信號。”
“說明還有人在維護這個係統。”陳穩說,“而且就在附近。”
“那為什麼不直接見麵?”趙剛問。
“也許不能。”林悅搖頭,“或者不敢。”
他們重新校準方向。按照新刻痕的指向,避開塌方區,沿一條隱蔽的山脊線前行。這裡地勢略高,視野逐漸打開。
又走了一個小時,霧氣變薄。前方出現一片緩坡,坡底隱約有輪廓——低矮、方正、牆體由不規則石塊壘成,屋頂塌了一角,但整體結構尚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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