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的手指猛地一抽，探震鏈的嗡鳴聲像是被掐住了喉嚨，驟然變調。她盯著裝置屏幕，聲音壓得極低：“不是原來的節奏了。”
陳穩立刻抬手，五指張開貼地，隊伍再次凍結在原地。屏障表麵的電弧不再規律跳動，原本清晰可辨的波動軌跡變得雜亂無章，偶爾閃過一絲微弱的塌陷，又迅速被新的電流衝散。
“變了。”王強從側翼退回岩縫，喘著粗氣，“我引開它們的時候，那東西自己跳了一下，像……被人遠程調了開關。”
趙剛靠在石塊上，右臂的布條已經滲出深色血漬。他咬著牙撐起身子：“現在怎麼辦？等它再變回來？”
沒人回答。時間不等人，李娜靠著岩壁，呼吸淺而急，手指微微發抖。她沒說話，隻是把藥包推到了林悅腳邊。
林悅低頭看著手中的改裝裝置——探震鏈導線纏繞在電路板接口上，膠帶固定得密密實麻。她伸手摸向岩壁，指尖感受著細微的震動頻率。十七秒前有一次塌陷，間隔不規則，但確實在發生。她的車床經驗讓她對機械運轉的“呼吸感”極為敏感，就像知道刀具切入金屬的最佳時機一樣，她能感覺到這屏障在“喘氣”。
“不是完全隨機。”她忽然開口，“它每十七秒會有一瞬電壓跌穿，不足一秒，但夠我們打出脈衝。”
陳穩蹲下身：“你能改？”
“三分鐘。”她解開工具袋，抽出鉗子和備用導線，“要把接收頻段鎖死在那個點上，不然信號打不進去。”
陳穩點頭：“給你兩分半，我來盯外麵。”
林悅的手開始動作。她剪斷原有連接，重新焊接導線，用絕緣膠帶一圈圈裹緊接頭。她的手指穩定，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陳穩盯著屏障邊緣，目光掃過三隻異獸的巡邏路線。它們的步伐比之前更緊湊，路徑交錯覆蓋了原本的盲區，地麵震顫頻率也加快了，任何輕微移動都可能暴露位置。
“趙剛。”陳穩低聲叫他。
“在。”趙剛抬起頭，臉色發白。
“你還行嗎？”
“腿是瘸了，手還能動。”他咧了咧嘴，露出一口被煙熏黃的牙，“你說什麼時候上，我就什麼時候上。”
陳穩看著他：“等林悅改完，你隻有一次機會。貼上去就按開關，彆猶豫。”
“明白。”
林悅最後一道膠帶纏好，輕輕吹了口氣。她將裝置放進防水袋，拉上拉鏈，抬頭看向陳穩：“好了。倒數到十七秒時我會舉手，七秒時啟動預熱，零點釋放。”
陳穩點頭，轉頭看向王強：“你還能拖住它們多久？”
“最多三十秒。”王強握緊斧柄，“它們已經開始懷疑了，剛才那隻停在我踩過的地方，頭轉了快一圈。”
“夠了。”陳穩說，“按計劃來。”
王強深吸一口氣，抓起一塊碎石，猛然擲向右側空地。石子落地的瞬間，最近的一隻異獸立刻轉向，四肢扭曲地撲了過去。另一隻稍作遲疑，隨即跟上。第三隻仍在原地遊走，但頭部微微偏轉，似乎在監聽什麼。
“就是現在！”陳穩低喝。
趙剛撐地起身，整個人貼著地麵滑出岩縫。他采用工地搬運重物時的低姿推進法，膝蓋和手肘交替發力，借岩石陰影一點點向前挪動。右臂的傷口隨著每一次動作撕裂般疼痛，視線也開始模糊，但他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嘴裡彌漫開來，讓他保持清醒。
林悅半跪在地上，眼睛死死盯著腕表。她開始默數。
“十七……十六……”
陳穩屏住呼吸，手指搭在鋼釘上，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十一……十……九……”
王強在遠處發出一聲短促的哨音——兩隻異獸已被引開，暫時脫不開身。
“八……七……”
林悅舉起右手，掌心朝外。
陳穩抬手示意全員靜止。
“六……五……四……”
趙剛距離屏障隻剩十五米。他不敢抬頭，隻能憑記憶判斷方向。地麵震顫越來越密，他知道不能再等。
“三……”
他猛地加速，手腳並用爬過最後一段開闊地。
“二……”
他的手掌拍進泥裡，借力前衝。
“一！”
林悅按下遙控端的預熱鍵，裝置內部指示燈亮起紅光。
就在零點即將來臨的刹那，屏障表麵突然爆出一串密集電弧，整片光幕劇烈震蕩，仿佛被什麼東西強行重啟。林悅瞳孔一縮：“不對！周期被打亂了！”
趙剛已經撲到屏障邊緣，手指觸到了那個凹槽。他正要按下開關，卻發現裝置的指示燈閃爍不定，信號無法鎖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