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的手一直沒離開陳穩的脈搏。那跳動雖弱,卻還在。她把消毒棉按進傷口邊緣,血又滲出來,順著他的臂彎流到岩地上,留下幾道暗紅印子。
“再深一點就得縫了。”她說。
陳穩沒吭聲,牙關咬得臉頰發緊。林悅抬眼看他,見他額角全是汗,眼皮微微顫著,但眼神沒散。她知道他在撐。
李娜正蹲在王強旁邊,撕開最後一包止血粉撒在他腿上。王強悶哼一聲,手攥住了匕首柄,指節泛白。趙剛從背包裡翻出半瓶水遞過去,李娜接過來小心倒在傷口上衝洗。血水混著泥灰淌了一地。
“水剩不多了。”趙剛低聲說,把空瓶子捏扁塞回包裡,“食物也快沒了。”
角落裡的張宇靠著岩壁坐著,頭低著,一隻手搭在膝蓋上,另一隻手輕輕搓著袖口脫線的地方。他沒說話,但從剛才起就沒閉過眼。
林悅剪斷縫線,用繃帶一圈圈纏住陳穩的肩膀。她打結時用力一拉,陳穩倒抽一口冷氣。
“好了。”她說,“彆亂動。”
陳穩試了試抬手,剛一用力就晃了一下,被林悅扶住。他喘了口氣,慢慢坐直,目光掃過洞裡每一個人。
“都處理完了?”
李娜點頭:“暫時穩住了。但王強的傷可能發炎,需要換藥。”
“我還能走。”王強開口,聲音低沉,“不用盯著我看。”
陳穩沒應,轉頭看向張宇:“你怎麼樣?”
那人抬起頭,臉上沒什麼表情,嘴角有一點擦傷,已經結了痂。“還活著。”他說,“比昨天強。”
沒人笑。空氣裡隻有火折子熄滅後殘留的一縷焦味,和傷口藥粉的苦澀氣息混在一起。
陳穩靠回岩壁,閉了會兒眼。腦中又浮起那條路徑——牆體炸裂點、承重梁傾斜角度、窪地翻滾卸力。畫麵清晰得像剛發生過,可他知道那是沙漏留下的印記,不是記憶。
“我們不能在這兒待太久。”他睜開眼,“外麵那個東西,它知道我們在哪兒。”
趙剛抬頭:“你怎麼確定?”
“它指著這個方向。”陳穩說,“就在我們進洞的時候。”
洞口外夜色濃重,風時不時卷起灰土拍在石棱上。誰都沒提睡覺的事,也沒人躺下。
林悅從工具包裡掏出一塊金屬片,用鉗子擰成支架,又接上一小段導線和電池。她擺弄了幾下,金屬片開始發出微弱的紅光,一閃一亮。
“做個信號源。”她說,“萬一它靠近,能提前察覺。”
趙剛看著她動作,忽然問:“接下來怎麼辦?總不能一直躲。”
“先活下來。”陳穩說,“然後變強。”
“怎麼變?”張宇突然開口,聲音不高,但每個字都聽得清楚,“等它再來一次?再靠運氣逃?”
“你有主意?”林悅停下手裡活,抬頭看他。
張宇站起身,走到洞中央,環視一圈。“那個塔廢墟還在冒煙。它要是真鎖定了我們,遲早會追出來。不如趁現在動手——找點易燃物堆進去,引爆炸掉結構,把它埋了。”
趙剛冷笑:“拿什麼炸?你身上帶雷管了?”
“我們可以做。”張宇盯著他,“林悅能組裝乾擾器,就不能做個引爆裝置?隻要夠猛,未必殺不死它。”
王強搖頭:“我們現在是傷員,不是工兵。你連站穩都費勁。”
“那就等死?”張宇聲音抬高,“你們誰都彆忘了,它要的是‘承載者’。我們這些人,要麼被選,要麼被抹。沒有第三條路!”
洞裡一下子靜了。
陳穩沒動,隻是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靜。他盯著張宇看了幾秒,才緩緩開口:“你說得對。它要的不是我們,是合格的人選。但我們不知道標準是什麼,也不知道弱點在哪。在這種情況下硬拚,等於送死。”
“所以呢?等它一個個抓去審查?”
“不。”陳穩說,“我們要查。查它是怎麼來的,查那些符號到底什麼意思,查‘維度錨點’背後還有什麼。隻要找到規則漏洞,就有機會反製。”
林悅點頭:“我可以試著複原之前記錄的機關紋路。有些符號和建築內部的投影有關聯,也許能推演出更多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