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石燈的光晃了一下，陳穩立刻抬手護住眼睛。他盯著前方樹影交錯的地方，沒動。
林悅從身後走出來，站到他旁邊。“怎麼了？”
“燈閃了。”他說。
林悅看了看燈，又抬頭看天。雲層壓得很低，風停了，空氣悶得讓人喘不過氣。
陳穩轉身走進遺跡入口，聲音傳出來：“都起來，準備走。”
裡麵的人陸續起身。趙剛扶著斷木站起來，右腿還有些發抖。李娜把背包背好，順手檢查了孫莉的傷口。血沒再滲，但皮膚有些發紅。
“疼嗎？”她問。
“有點。”孫莉說，“能走。”
王強已經站在通道口，短斧握在手裡。他的右臂包紮處有新血跡，但他沒管。
林悅拿起礦石燈，試了試亮度。燈殼裂了條縫，光忽明忽暗。她擰了擰開關，勉強穩定下來。
“還能用。”她說。
陳穩走出來，看了眼隊伍。“東西都收好了？”
李娜點頭。“藥品集中了，我帶著。”
“工具袋呢？”
“在我這兒。”林悅拍了拍腰側。
陳穩走到王強身邊，低聲問：“能撐住？”
“沒問題。”王強說，“我在後麵。”
隊形重新排好。林悅在前，陳穩居中，李娜和孫莉在中間，趙剛護側，王強斷後。六個人慢慢走出遺跡。
外麵的路比來時更難走。夜裡下了點雨，地麵泥濘，草葉濕滑。林悅每一步都踩得穩，礦石燈照出前方一小片區域。
走了大約二十分鐘，她突然停下。
“怎麼？”陳穩問。
“前麵有東西。”林悅指著地麵。
陳穩快步上前。幾根樹枝斷了，插在泥土裡，呈放射狀散開。周圍有腳印，很深，步距很大。
他蹲下，伸手摸了摸泥土。還是濕的。
“剛留下不久。”他說。
王強從後麵繞上來，短斧橫在身前。趙剛點燃火把，舉高照亮四周。
李娜也蹲下來。“腳印方向朝東南，應該不是原地打轉。濕度看，不超過六小時。”
孫莉靠在一棵樹邊，抬頭看樹乾。樹皮上有刻痕，三道波浪線，下麵連著五個小點。
“這不像自然劃的。”她說。
林悅往前走了幾步，忽然抬手示意大家彆動。她指向不遠處的一塊岩壁。
岩壁下有一堆枯枝和藤蔓，擺成一個v型，v的末端連著一個圓環。結構整齊，角度對稱。
“人弄的。”林悅說。
沒人說話。
趙剛往前湊了半步。“會不會是標記？指路用的？”
“也可能是警告。”王強說，“位置太高，能看到我們，我們看不到他們。”
“或者是祭祀。”孫莉小聲說，“我在書上看過，有些部落會在特定地點放符號，代表領地或者神靈。”
陳穩沒動。他盯著那個圖案看了很久，然後慢慢走過去。
他蹲在圖案旁邊，仔細看每一根枝條。枯枝末端被燒過，焦黑，排列順序像是有規律。他掏出粉筆，在筆記本上畫下圖形。
“你記一下。”他把本子遞給孫莉。
孫莉接過，低頭抄錄。
趙剛忍不住開口：“要不要順著看看？說不定能找到他們的營地。”
“我們現在什麼都不知道。”陳穩說，“不知道他們是敵是友，不知道有多少人，不知道他們用什麼武器。”
“可這是線索。”趙剛說，“總比在這兒瞎轉強。”
“這不是陷阱，也不是求救。”陳穩看著那圖案，“這是對話的開始。但我們還沒準備好開口。”
趙剛張了張嘴，沒再說什麼。
李娜走過來，蹲在陳穩旁邊。“你覺得他們會回來？”
“不清楚。”陳穩說，“但他們留下這個，就是想讓人看見。現在我們看見了，下一步該怎麼做，得回去商量。”
“那就先撤？”王強問。
“對。”陳穩站起身，“天快亮了，路上安全些。回去清點物資，準備下次出來的裝備。”
“要不要留個標記？”林悅問。
陳穩想了想，從工具袋裡拿出一段紅布條，綁在附近一棵樹的低枝上。布條在風裡輕輕擺了一下。
“我們來過。”他說。
隊伍開始往回走。林悅依舊在前，礦石燈的光照在地上，隨著步伐一跳一跳。趙剛走得很慢，右腿落地時明顯吃力。李娜時不時回頭看孫莉，見她腳步不穩就伸手扶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