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退去後,地麵留下幾道焦黑的痕跡,像是被火燒過。六個人靠在倒下的古樹旁,喘得厲害。陳穩低頭看腳踝,紅腫沒消,走路時一陣陣發麻。
林悅蹲下檢查他的傷,手指剛碰到皮膚,陳穩輕輕搖頭。他伸手摸向背包內側,指尖觸到羅盤的銅殼。那東西又震動了一下,比之前更明顯。
李娜掏出gps,按了幾次開關,屏幕閃出雪花後徹底黑了。她皺眉再試,毫無反應。
王強從懷裡拿出軍用指南針,指針轉得像風車,最後停在某個方向,又猛地彈開。他盯著看了幾秒,低聲說:“磁場亂了。”
趙剛一腳踢開腳邊的石子,“連個方向都定不了,怎麼走?”
沒人回答。
霧還在,濃得伸手不見五指。空氣沉悶,呼吸都變得吃力。剛才的藤蔓來得太快,攻擊有節奏,不像是野生物種。
陳穩慢慢把羅盤取出來。
銅殼表麵原本鏽跡斑斑,此刻浮現出細密的金線,像是有人用筆一點點畫上去的。金線緩緩流動,最終彙成一圈環狀紋路,圍繞著中心指針。指針晃了兩下,穩穩指向西北方。
“這……”趙剛眯眼看著,“它能用了?”
林悅湊近看,沒說話,但眼神變了。她在海邊見過這羅盤發光,那次它確實指出了正確的路徑。
“總比瞎走強。”她說。
王強眉頭沒鬆,“為什麼偏偏現在好使?之前一路都沒反應。”
“也許是因為這裡。”陳穩開口,“和外麵不一樣。”
他想起第一次碰羅盤時,腦子裡那個沙漏輕輕震了一下。那時候他們還在石台前,暴雨傾盆。現在他又感覺到了那種細微的波動,不是聲音,也不是畫麵,就是一種知道——這東西和他有關。
“先試試。”林悅說,“我們不動,它會不會一直指著那邊?”
陳穩把羅盤放平,四人盯著看了半分鐘。指針紋絲未動。
“方向是固定的。”他說,“不是隨機。”
趙剛吐了口氣,“那就走唄,反正站在這兒也是等死。”
王強沒反對,但握緊了槍。他走到隊伍最後,李娜和孫莉跟在他前麵。陳穩收起羅盤,放在貼身內袋,走在最前,林悅緊隨其右。
他們沿著西北方向緩慢推進。腳下是厚厚的腐葉層,踩下去軟綿綿的,偶爾能感覺到底下有硬物。樹乾歪斜,枝椏交錯,像是被人故意堆疊起來的屏障。
走了不到二十米,孫莉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前撲倒。背包甩出去,金屬水壺滾了幾圈,正好壓在一塊半埋地下的石頭上。
石頭不大,青灰色,表麵刻著扭曲的線條,像是某種符號。邊緣有裂痕,呈放射狀散開。
幾乎就在水壺落地的瞬間,陳穩胸口一緊。
他立刻停下腳步,抬手示意後麵的人彆動。
林悅察覺不對,迅速上前一步擋在他身側。
“怎麼了?”趙剛低聲問。
陳穩沒答,而是慢慢蹲下,目光落在那塊石頭上。他記得這種紋路,在之前的遺跡壁畫裡出現過一次,當時土著老人用手指描摹過類似的圖案,嘴裡念著聽不懂的話。
他伸手想去拿水壺。
林悅一把按住他手腕,“彆碰。”
她抽出匕首,刀尖輕輕撬動水壺底部。金屬與石頭分離的一刹那,那塊石麵上閃過一道微弱的藍光,轉瞬即逝。
可羅盤沒有反應。
陳穩把手伸進內袋,摸出羅盤。剛才還流轉的金線消失了,指針來回擺動,最後垂了下來,像壞掉了一樣。
“它停了。”林悅盯著銅麵。
四周安靜下來。
連風聲都沒有了。
趙剛咽了口唾沫,“是不是我們觸發了什麼?”
王強突然低喝:“彆出聲。”
他耳朵微動,聽著什麼。其他人立刻屏息。
遠處傳來一聲輕響,像是樹枝斷裂。
接著是第二聲。
第三聲。
然後是一片窸窣,像是許多東西貼著地麵爬行。
霧中五米外,一點猩紅亮起。
緊接著,第二點、第三點……
眨眼之間,數十雙眼睛浮現在濃霧裡,排成半圓,靜止不動。那些紅點不高,離地約莫半米,像是某種生物的眼睛,卻沒有眨動,也沒有移動。
呼吸聲從那邊傳來,低而均勻,像潮水一樣一波接一波。
“這些東西……一直在跟著我們。”王強聲音壓得很低。
趙剛握緊刀柄,指節泛白。他慢慢後退半步,靠上一棵枯樹。
林悅把匕首換到右手,左手悄悄抓住陳穩的袖子。她的視線掃過那塊符文石,又看向羅盤。
“水壺不能動。”她說,“一動,它們就出現。”
陳穩點頭。他能感覺到內袋裡的羅盤還有餘溫,很微弱,但確實存在。剛才那一瞬間的指引不是假的,問題出在這塊石頭。
“這石頭是開關。”他說,“壓住了,陣法啟動。”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趙剛咬牙,“站著不動等它們撲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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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說話。
紅眼群沒有逼近,也沒有後退。它們就那樣盯著,呼吸聲穩定得讓人發毛。
林悅忽然彎腰,從地上撿起一片枯葉。她捏住葉柄,輕輕往前一拋。
枯葉劃過空中,落在紅眼前方一米處。
沒有任何反應。
她又扔了一塊小石子,滾到離眼睛最近的地方。
依舊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