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葉子落在陳穩腳邊，背麵沾著熒光綠。他剛彎腰想撿，灌木叢突然晃動，一個人影踉蹌著衝出來。
劉輝撲倒在泥地上，背包摔在一旁。筆記本屏幕還亮著，顯示一片複雜的森林三維模型。他抬頭看見陳穩，立刻伸手把電腦抱回懷裡。
“我跟丟了隊伍。”他喘著氣說，“聽到槍聲才找到這邊。”
陳穩沒多問。他知道這個人，在溶洞裡一起活下來過。現在不是分辨敵友的時候。
他蹲下身，指著遠處三株半閉的食人花：“你能看出什麼？”
劉輝抹了把臉上的汗，打開掃描程序。激光從電腦側麵射出，掃過地麵裂痕和菌絲分布區。屏幕上很快生成一張動態圖譜，綠色線條在地下交錯延伸，像一張活的神經網。
“這不是植物。”他說，“是生物電路。它們靠共振傳遞信號，一旦某個節點受損，其他部分會立刻響應。”
陳穩盯著那張圖。主能量流經三條粗大的路徑，最終彙聚在中間那朵花根部。
“能乾擾它嗎？”
“理論上可以。”劉輝滑動鼠標，“隻要找到它的共振頻率，用反向波段衝擊，就能讓整個係統紊亂。”
孫莉湊過來，眼睛盯著屏幕上的波動曲線。她手指點著其中一段高頻震蕩的區域：“這裡！每次花體要動之前，這段線都會抖一下。”
劉輝調出音頻記錄，對比幾次王強開槍、趙剛摔倒的時間點。數據吻合——每次有震動傳來，菌絲都有短暫回縮。
“它怕聲音。”孫莉說。
林悅一直站在旁邊沒說話。她聽完後直接拉開工具包，取出隨身帶的機械表。擰開後蓋，拆下振蕩齒輪和微型電池組。
“能做個低頻脈衝器。”她說。
她動作很快。鋁箔包裹外殼，導線接上觸發開關。不到三分鐘，一個巴掌大的裝置出現在她手裡。表麵粗糙，但指示燈亮了。
劉輝接過設備，連上電腦調試輸出頻率。第一次試，142hz，沒反應。第二次168hz，地底菌絲微微顫了一下。
“快了。”孫莉盯著屏幕。
林悅站在旁邊，一邊觀察數據變化，一邊調整內部結構。她的手指很穩，每一處連接都準確無誤。
第三次測試，頻率跳到187hz時，整片地麵突然一震。中間那朵花猛地抬起，花瓣完全張開，朝向聲源方向。
“成了！”孫莉壓低聲音。
陳穩已經退到樹根後側。他握緊匕首，刀尖向下，目光鎖住主菌絲連接點。
“繼續放。”他對劉輝說，“彆停。”
劉輝點頭，固定頻率持續輸出。另外兩朵花也開始躁動，葉片搖晃，菌絲在土裡快速滑動。中間那朵最明顯，花口鼓起，像是準備噴射花粉。
就在腺體膨脹的瞬間，陳穩衝了出去。
他貼著地麵疾行，利用斷裂的樹乾作掩護。距離縮短到五米時，花體終於察覺威脅，開始轉向。
但他更快。
一個翻滾躲過橫掃而來的花瓣邊緣，落地後直接撲向根部。匕首刺入最粗那段熒光綠莖管，毒液順著切口迅速滲透。
地下網絡頓時劇烈波動。屏幕上所有線條由綠轉紫，頻率亂成一團。
三朵花同時抽搐，花瓣失控地開合。黃綠色粉末剛噴出一半，就被倒吸回去。接著整株植物扭曲起來，像被什麼東西從內部撕扯，最終癱軟垂地。
空氣中酸味消散。
陳穩收回匕首，刀刃上的黏液正在汽化。他退後幾步，靠在一棵樹上喘氣。
“解決了？”孫莉小聲問。
劉輝看著屏幕：“能量傳輸停止了，應該……沒問題了。”
林悅走過去檢查其中一朵花。花瓣軟塌塌地搭在地上，內部腔體不再分泌物質。她伸手碰了碰菌絲，沒有回縮反應。
“死了。”她說。
四人鬆了口氣。孫莉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著膝蓋笑出聲：“我們真的乾掉了？”
劉輝合上電腦，擦了擦鏡片。林悅把脈衝器收進包裡，順手擰緊瓶蓋。
陳穩沒動。他看著那幾道裂縫，總覺得不對勁。
地麵太安靜了。
他正要開口，腳下泥土忽然鬆動。
哢——
一聲脆響從下方傳來。緊接著，三人站立的位置同時塌陷。林悅反應最快，一把拽住孫莉手腕，整個人往後倒去。劉輝來不及閃避，單膝跪在裂口邊緣，電腦差點脫手。
陳穩離得遠，隻覺腳下一空，立刻向後躍了一步。再看前方，原本平整的地麵裂開三個大坑，邊緣布滿黑色倒刺，泛著濕漉漉的光。腥臭味撲麵而來。
“彆靠近！”他喊。
林悅趴在地上，一手抓著藤蔓固定身體，另一隻手死死拉住孫莉。孫莉半個身子懸空，背包滑落一半，掛在肩帶上搖晃。
劉輝膝蓋壓著土層，不敢輕舉妄動。他低頭看去，坑底插滿尖刺，長短不一，頂端彎曲如鉤。要是掉下去，不死也殘。
“這下麵還有東西。”他說。
陳穩慢慢靠近，蹲下查看裂痕邊緣。斷口整齊，像是某種機關被觸發。他想起剛才那一聲脆響，不像自然斷裂，更像是金屬部件崩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