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光從牆縫裡爬出來的時候，江臨川正把血抹在銅鈴殘片上。
他沒來得及收手，那具乾屍突然直挺挺地坐了起來，鐵鏈嘩啦作響，像是被人從背後猛地推了一把。陳虎一拳砸向牆麵的動作僵在半空，轉頭的瞬間，瞳孔縮成針尖。
“操！”他吼了一聲，幾乎是本能地往後跳開兩步，消防斧橫在胸前。
屍體的手掌還維持著指向東南角的姿勢，但胸口開始劇烈起伏——不是呼吸，是鼓動，像有什麼東西在皮下瘋狂掙紮。緊接著，第一隻鬼影從它嘴裡滑了出來，黑煙凝成的人形，落地即散，又迅速重組。
江臨川反應極快，染血的銅鈴往地上一按，一道微弱的弧光閃現，逼退了撲向陳虎的三隻鬼影。地麵被劃出一道焦痕，像是燒紅的鐵絲拖過水泥。
“彆愣著！”他低喝，“它不是屍體，是傳送口！”
陳虎咬牙，斧子掄圓了掃出一圈，符火炸開，幾隻鬼影當場碎裂，可斷口處湧出更多黑霧，眨眼又聚成人形。他罵了句臟話：“這他媽是無限刷新？”
“差不多。”江臨川盯著係統地圖，紅點已經從牆角移回手術台中央，還在微微震顫，“有人遠程啟動了陰氣節點，這玩意兒現在就是個活體服務器。”
他說完這話，屍體猛然張嘴，一聲不似人聲的嘶鳴炸開，整間手術室的燈管劈啪爆裂。無數鬼影從它七竅噴湧而出，如同黑色潮水，貼著地麵翻滾擴散。
空氣變得粘稠，呼吸都帶著鐵鏽味。
江臨川抬手摸了摸耳朵，指尖沾了點血——銅鈴開始嗡鳴，不是預警，是過載。他心裡咯噔一下，趕緊調出係統界麵，果然跳出紅色彈窗：
【裝備耐久度剩餘10】
【建議立即撤離】
“撤你大爺。”他直接把提示叉掉，“現在跑等於被攆著屁股啃。”
陳虎左臂忽然一沉，一隻鬼影攀上來，爪子嵌進作戰服，皮膚接觸的瞬間，肌肉發黑，像被潑了濃硫酸。他悶哼一聲，反手一斧劈下，鬼影炸開，可黑氣已經鑽進了經絡。
“江臨川！”
“我知道！”江臨川撕下貼身護身符拍在他傷口周圍，朱砂紋路亮起一層薄光，勉強壓住蔓延趨勢。但他臉色一白——這是最後一張護體符了。
他沒再猶豫，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銅鈴殘片上。
鈴鐺沒響。
但它驟然發燙，像是剛從爐子裡撈出來。下一秒，一聲刺耳轟鳴炸開，音波呈環形擴散，近身十幾隻鬼影直接炸成黑煙。
趁著這空檔，江臨川抓起地上斷裂的鐵鏈，甩向手術台四角，每根鏈條交叉處用褪色桃木牌壓住，動作乾脆利落，像是早就在腦子裡演練過八百遍。
“你還會擺陣？”陳虎喘著粗氣問。
“不會。”江臨川擦了把嘴角的血，“就看過短視頻裡道士這麼乾，照葫蘆畫瓢。”
話雖這麼說，但鬼影湧出的速度確實慢了下來，像是水管被捏住了三分。
兩人背靠背站定，陳虎握斧的手有點抖，不是怕，是左臂的陰氣在和靈力對衝。江臨川能感覺到他後背傳來的熱度，像一塊燒透的磚。
“現在怎麼辦？”陳虎問。
“等信號。”江臨川盯著牆縫裡的藍光，“剛才那道指令還沒結束，操控者還在加碼。隻要它再傳一次數據，我就能逆向定位。”
“你還真當自己是黑客了？”陳虎扯了下嘴角。
“社畜轉行，老本行不能丟。”江臨川眯眼看著手術台上的屍體，“它現在是接收端也是發射塔，隻要我能截一段陰氣流編碼，說不定能反向追蹤ip。”
陳虎差點笑出聲：“你非得在這時候裝技術流？”
“不然呢？”江臨川冷笑，“哭著喊媽媽？”
就在這時，屍體睜開了眼睛。
不是緩緩睜開，是猛地瞪開，眼眶全黑，沒有瞳孔，隻有兩團深不見底的暗色漩渦。它的嘴角咧開，一直裂到耳根，發出一種像是齒輪卡死的低語：